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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婦要翻身~東周祕聞錄之一

  

  「……活過來了!活過來了!」

  耳邊傳來此起彼落的吆喝聲,白初虹只覺胸口一陣悶痛,身子好似被撕裂了一般,再過片刻,她重重落下,落在一塊硬實的地上,像被人硬生生強行壓下來。

  地上……地磚這麼涼,士昌怎捨得她受涼?

  白初虹在混亂的意識當中,掙力撐開雙眼,入目所及是一片白霧。

  她眨眨眼,這才發覺那不是霧,而是她滿眼的淚,怕是昏厥時,因為病發太痛而流下的。

  「王妃活過來了!」耳畔再次傳來下人欣喜的歡叫聲。

  忍過了一陣眩暈,她總算看清眼前的景物,可眸光流轉來去,就是不見她的夫君簡士昌,發生什麼事了?

  「先把人扶起來,讓她喝口水吧。」一名身著簡樸裝束,梳著高髻的老婦發號施令。

  兩名哭得滿臉涕淚的布衣丫頭,七手八腳的扶起了白初虹,端來了一個缺了角的瓷杯,由於手抖得厲害,那杯水到白初虹嘴邊時,只剩六七分滿。

  白初虹眼前發黑,就著丫鬟的手淺啜一口,潤潤乾澀的唇,那水的甘甜令她喉頭越發的渴了,出於本能地,她伸出雙手捧起破瓷杯,將剩餘的水喝光。

  「王妃肯喝水了!」小丫鬟喜極而泣的嚷道。

  「去弄些熱粥來。」老婦不慌不亂的發落下來。

  喝過了水,人也逐漸恢復清明,白初虹這才有餘力看清周遭景色。

  陳舊的傢俬,簡陋灰濛的擺設,再加上她這一身不堪入眼的花布粗裳,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望著眼前此景,饒是素來冷靜的白初虹,也不禁有些發懵。

  「妳們……是誰?」她問著守在炕邊的小丫鬟,又看向那梳著高髻的老婦。

  兩個小丫鬟未經世事,被她這麼一問,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應答。

  老婦卻是不見驚色,只當她是生死門前走一遭,一時片刻落了魂。

  「王妃且緩緩氣,暫歇一會兒,自然會想起來。」

  「……王爺呢?」白初虹左右顧盼。

  「王爺人在皇京。」

  白初虹著實愣住。「怎麼,難道這裡不是皇京嗎?」

  兩個小丫鬟怯生生地瞅著她,其中一個梳雙丫髻,模樣靈巧的丫鬟答道:「啟稟王妃,這裡不是皇京,而是汾景。」

  「……汾景?」白初虹詫異極了。

  「是呀,這裡是汾景。」另一個丫鬟頻點著頭。

  汾景是遠在西北邊的一個小縣,距離東周朝的皇京可是有十日的路程,這個縣以出產穀麥作物著稱,儘管土地豐庶,農產興盛,可這兒對於住慣、看慣繁華皇京的京人而言,說是窮鄉僻壤亦不為過。

  「我怎麼會在汾景?」白初虹震驚不已,來回望著那兩個丫鬟與老婦。

  「王妃,您是怎麼了?還沒想起來嗎?」

  「想起什麼?王爺人呢?我病成這樣,怎麼不見他的人?」

  梳著高髻、露出光潔額頭的老婦走近炕邊,目光嚴厲地盯著她。白初虹仰著臉,心下納悶,王府裡的丫鬟婆子由她一手挑選,這個嬤嬤是哪裡來的?

  「王妃莫要再無理取鬧,老奴前幾日已遣人捎信去皇京,通知王爺您想尋短的事,王妃好不容易從死門關前撿回了一條命,還請好生愛惜,您若真的去了,於您於王爺,都沒有好處。」

  聽完老嬤嬤這一席話,白初虹越發驚愕:「我尋死?我這是病了,哪裡是尋死?妳是哪個院的嬤嬤?竟敢這樣以下犯上。」

  見炕上披散著長髮,面色慘白,形貌憔悴的女子,雙目熠熠有神,眉間端著一股女子少見的威嚴,賀嬤嬤不由得愣住。

  這……這真快教她認不得了,眼前人真是昔日那個蠢笨無知,粗魯刁蠻的韋寶珠?

  「王妃數日來不肯用膳,任由老奴如何相勸也聽不進,這不是一心尋死,還能是什麼?」賀嬤嬤壓下心底的納悶,不卑不亢的說道。

  「我不肯用膳?我不是昏迷了好些天?要怎麼用膳?還有,王爺人究竟在哪兒?周管事呢?怎麼也不見他在旁邊伺候?」

  兩個丫鬟一頭霧水的覷著她,吶吶地道:「這裡沒有什麼周管事,王妃,您是怎麼了?」

  白初虹只覺荒唐、胡鬧,與這幾個人雞同鴨講,索性自個兒下炕找人。

  卻在下炕時,她看見自己的右手背上竟多了顆紅痣,不禁愣了下,將手背放在眼前,反覆仔細查看。

  突地,她總算發覺有些事不太對勁……

  「妳們……是誰?」白初虹問著眼前的丫鬟婆子。

  「回王妃的話,我是木槿,她是茯苓。」兩個丫鬟小心翼翼,生怕稍有差錯,便會招來責罵。

  「王妃莫不是連老奴是誰都忘了?」賀嬤嬤半信半疑地問道。

  白初虹沉住氣,道:「走過一遭生死,許多事都落在判官的生死簿裡,還真是記不全了。」

  「老奴姓賀,自王妃三年前來到汾景之後,便是由老奴伺候著王妃的膳食起居。」

  三年前來到汾景?白初虹的心悄悄涼了一截,暗道:千萬別是她想的那樣才好……不會的,老天爺不會這樣對她。

  「那王爺……如今可安好?」她旁敲側擊的問。

  「王妃這一問,可是問倒老奴了,王爺遠在皇京,老奴無從得知王爺的消息。」

  「安陽王府一切可好?」

  賀嬤嬤心下詫異,面上帶著幾分戒慎,反問:「安陽王府?無親無故,王妃怎會提及安陽王府?」

  聞言,她面色一白,未作聲答覆,兀自轉向炕邊的兩名小丫鬟,難掩一絲心慌的揚嗓吩咐:「木槿,把銅鏡拿來。」

  木槿站起身,走向榆木妝臺,掀開一只首飾盒,取來了一柄外緣鏽黑的銅鏡。

  白初虹探手接過,握住鏡把時,手竟發著抖。不怕不怕,她這大半生隨著夫君經歷過多少風浪,多少的凶險危境都挺了過來……

  磨得發霧的銅鏡,映出一張慘白的臉蛋,白初虹垂掩的長睫顫動兩下,唇兒因驚愕微微張啟。

  一聲慌亂的訝叫,自顫抖的喉嚨深處湧出,下一刻,銅鏡哐啷落地。

  摔落於地的銅鏡,將那張驚懼的女子容顏,如實倒映,卻已不再是她所熟悉的那一張臉……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