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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先試閱
金樽幽月（二）

  

 
※※※
 
 
李剛將龍白月領到水亭前，那個丫頭軍師此刻又躺在亭子裡納涼，她看見二人走來，連忙起身走到亭柱子旁邊，將一根繩索一拉。只見四方的亭子，有一條邊的外簷忽然翹起，水簾頓時瀉往兩邊，像是掀開了帷幕。
「美人快進來！」她笑著衝龍白月招手。
龍白月心裡冷笑一下。真不知這鬼丫頭又要耍什麼詐，但事已至此，她也只得硬著頭皮小心翼翼的走進了水亭。
軍師揮退李剛，又拉著繩索放下水簾，牽著龍白月的手拉她坐下，自己則躺在一邊，色迷迷地盯著龍白月笑。
「笑什麼？蜘蛛精。」龍白月冷冰冰的開口。
「什麼？」那丫頭一怔。
「說妳呢，會放網子逮人的。」
「哈哈哈哈……」那丫頭拍著巴掌大笑起來，「妳這個名字起得好，比我起的『天羅地網』高明多了！好，我這寶貝就定這名字了──蜘蛛精，有意思。」
她話剛說完，眼睛骨碌一轉，祿山之爪便向龍白月胸口襲來。
龍白月一直當她女孩子，戒心未起，冷不防真給她抓了個正著。她惱羞成怒，猛地推開她，抓住襟口呵斥道：「要不是看妳一個丫頭片子，老娘饒不了妳！」
「凶什麼，我只是想捉摸一下妳吃什麼長那麼好的……咦，妳怎麼知道我是女的？」那丫頭大驚摸摸自己沒束的胸──奇怪，並沒有長大啊。
「哼，妳這嬌滴滴的樣子，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龍白月冷嗤，鄙夷地瞥了眼她紅潤小巧的桃子臉。
「騙人，李剛他們都沒看出來。」那丫頭不甘心的嘟囔著，精緻的小臉擺不出複雜的表情，只好依次擺：先不信、再懷疑、最後氣餒。
「哼，妳沒聽過『鄒忌諷齊王犯賤』的典故嗎？」龍白月故意拐了彎罵她，「他們有求於妳，何必戳穿妳的把戲？」
「少拐了彎罵我，妳當我傻呢，明明是『鄒忌諷齊王納諫』。」那丫頭怒視龍白月，「聽著，我一直要找個美女做丫鬟，以後妳得自稱奴婢，想要丹藥就乖乖聽話！」
龍白月想到紫眠的丹藥還在這丫頭片子手裡，只能壓下怒焰，被迫就範，「是，奴婢敢問小姐怎麼稱呼？」
「是公子！」
「好，公子怎麼稱呼？」
「我叫公輸靈寶，妳喊我公輸公子……怪拗口的，妳就喊我寶公子！」
「是，寶公子。」風水輪流轉啊，京城她有個寶丫鬟，現在換她伺候寶小姐，偏偏還難伺候得很，龍白月皺眉沉吟。
夜色漸漸沉下來，水亭風涼，龍白月的衣服自爬水車之後一直沒乾，這時候不由得哈啾一聲打了個噴嚏。
公輸靈寶見狀，立刻壞笑著飛身撲倒她，「美人受涼了？」
龍白月一下被她撲倒，腦袋磕上硬邦邦的涼簟有些吃疼，她假裝吃驚地瞪大眸子，「奴婢……」
「什麼事？」公輸靈寶一邊拿捏懷裡的溫香軟玉，一邊笑咪咪問。
「奴婢要洗個澡換身衣裳，寶公子妳看如何？」龍白月抓開她的毛手，故意媚笑著和她商量。
公輸靈寶被龍白月的如絲媚眼迷得渾身一激靈，醍醐灌頂般拍了一下腦門，「對呀！美人所言極是，身為奴婢，妳應該伺候本公子沐浴！」
她只說她要洗澡，誰說她要伺候沐浴來著？龍白月翻個白眼，無奈的被公輸靈寶拖起來就跑。
 
 
※※※
 
 
公輸靈寶帶著龍白月跑進一間屋子，點好油燈，回身鎖上木門，便一手拿燈一手牽了她往裡走。屋子裡面鋪著木板，被潮氣浸得濕潤，赤腳踩上去微微的有些滑。她們走了幾步，繞過一扇木質屏風，一個大水池便映入眼簾。
水池是用木板拼的，大約有齊腰深，形狀像個柿子，圓中帶方。
公輸靈寶放好油燈，快活地喲嗬一聲，衣服也沒脫就撲通一下跳進池子，濺了龍白月一臉水花。
水溫剛剛好，龍白月擦擦臉想著。
「妳看妳看！」公輸靈寶向她招招手，跟她獻寶。
她鳧到水池一邊，邊上懸著三根細繩，她拉動其中一根，池邊一塊木板翻開，露出下面藏的暗格。暗格分三格，左邊一格裡放著澡豆面藥，龍白月看了一下，卻是尋常貨色；中間一格放著山葡萄、李子、杏子、林檎等五顏六色的野果；右邊一格裡放著一把青瓷壺，不知道裡面盛著什麼，旁邊一個黃陶碗，碗裡卻是酒釀。
這丫頭，滿會享受的嘛。
「妳看妳看！」公輸靈寶還在喊。
她又拉了一根繩子，牆壁上暗格一翻，滿格的花瓣散出來，飄了龍白月一頭。
「如何？不錯吧！哈哈哈哈……」公輸靈寶撈起水裡的花瓣對她炫耀。
雜七雜八的野花瓣，味不香色不美，真不知這丫頭意欲何為。龍白月搖頭苦笑，孰料公輸靈寶沒完沒了地又扯了一根繩子，「看！還可以看星星！」
這次是屋頂一掀，結果星星還沒看到，趴在屋頂上偷窺的小嘍囉倒是被甩飛出去，慘叫聲劃過遙遠的天際。
龍白月一驚，慶幸自己還沒把衣服脫掉。
「有人偷看！」公輸靈寶抱住身子往水裡一沉，這才發現自己剛剛興奮過度，忘了脫掉衣服。
龍白月看她鬆了口氣，冷笑著坐到她身邊，「妳每天都被他們看光光，還公子咧。」
「才沒有，」公輸靈寶懊喪地砸砸水花，「我從來沒被偷看過，他們要看的是妳。」
公輸靈寶坐在水裡三兩下脫掉衣服，將濕衣服堆到水池邊上。龍白月瞄瞄閒雜人等被甩乾淨的屋頂，脫了沾滿灰塵的外衣，下水後才敢把褻衣也解掉。
水溫舒服得讓她輕嘆口氣，想到紫眠還在牢房裡躺著，她得想個法子照應他才好。眼前這丫頭就是金主，龍白月想上前跟她套近乎，哪知道方才還叫囂著要她伺候的丫頭，此刻正自己在一邊兀自洗得認真。
不是男人，怎可能有色心，真是單純得要命。龍白月忍不住好笑，開口問道：「妳為什麼要美女做妳丫鬟？」
公輸靈寶頭一抬，滿頭的皂角沫子滴在忿忿不平的臉上，「以前有個混蛋說我連他的丫鬟都不如，我不服，才不要輸給他！」
「所以妳也要有個漂亮丫鬟？」龍白月笑，這丫頭還真不會抓重點。
「嗯！」公輸靈寶堅定地點點頭。
「公子呀，妳不應該找個丫鬟，而是應該變漂亮。」龍白月開始挖陷阱。
「變漂亮？」公輸靈寶看著雲堆玉砌、桃紅李豔的龍白月，開始露出神往的表情。
要上鉤了，小傻瓜。龍白月勾勾紅唇，吹氣如蘭道：「奴婢可以讓妳變漂亮哦。」
「可是，本公子還要女扮男裝呢……」公輸靈寶為難道。
「對哦，」龍白月欲擒故縱的附和，「寶公子用了奴婢的法子，到時候美得紙包不住火，可怎生是好？」
能美得像團火，這形容真是煽動人心！某個單純的傢伙入甕了。
「我幹了！」公輸靈寶大叫著，「反正他們八成早知道我是女的了！」
「成交！」龍白月媚笑，纖手一伸，「丹藥還我。」
公輸靈寶傻眼，覺得自己好像上了龍白月的當，可龍白月開的條件著實誘人，害她已經捨不得把嘴裡的魚鉤吐出來了，「好吧……」
「另外，奴婢還要去照顧那個道士。」龍白月加碼。
公輸靈寶柳眉倒豎，開始發脾氣，「妳是我奴婢，幹嘛去照顧他？妳是他相好的？」
「是啊，」龍白月欣然點頭，「奴婢是他相好的。」
「哼！」公輸靈寶小臉臭起來，「本公子最討厭道家了！」
「好啦，」龍白月試著哄她，「那丹藥是討給他吃的，公子不讓奴婢照顧他，奴婢討丹藥又有什麼用。」
想來也是，公輸靈寶這才讓步了，「那行，不過妳不能和妳相好的住一起，妳得和我住。」
「可以。」龍白月點頭。反正如果她和紫眠關在一起，起居坐臥也不方便，不過她得先安撫好他的情緒才行。
沐浴完畢之後，公輸靈寶大大咧咧地從池子裡爬出來，拉開壁櫥，一疊疊乾淨衣裳露出來，她信手取了一套遞給龍白月。龍白月接來一看，短褂長褲，忍不住笑了一下，權且穿上。
公輸靈寶穿好衣服就在一邊打量龍白月，發現套在自己身上鬆垮垮的褂子卻被龍白月穿得凹凸有致，剛好到自己腳背的長褲也讓龍白月的腳踝露出很誘人的一小段，於是頗為不甘，「妳一定要讓我變漂亮！」
「好好好。」龍白月忙不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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