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衛 店門,又一回開啟、關上,待客店中獨剩自己一人時,婁硯城緩緩望向自己的大氅。 果真,疊得齊整的大氅上,此刻擺放著一片僅生長在高郵的雲竹葉片,約莫是先前自己快馬越林時,隨著雪片落沾在氅隙間的。 不愧是頂級獵人,觀察力果真敏銳得驚人。 他這趟應張星巡府之請,祕密前去高郵追捕近來為害鄉民的「喪天虎」白烈之事,壓根兒沒幾人知曉,可她,竟能由一葉間看出端倪。 除此之外,還是個大方、隨和、冰雪聰明,並且將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讓人相處時如沐春風之人。 這樣的人,因何要當獵人? 而似乎,她也並非如傳言中隻身一人在江湖中狩獵,否則方才也不會有那警示哨響出現。 夜,愈來愈深。 原本思緒紛飛的婁硯城在遠處二更天打更聲響起時,驀地站起身,因為他總覺著有些不對,不對在李亦遲遲未歸,並至今未託人帶訊過來。 他知道的李亦向來謹慎,行事絕不可能如此輕忽,到現在都無人抵店的唯一可能,就是沒人來得了。 儘管通州非他管轄範疇,是日午時他也尚有差事,但他著實無法在明知他人身陷危難之時,置之不理並見死不救。 由通州押解人犯至此,定是走西面官道,因此出了客店後,婁硯城立即策馬疾奔,而果真,才奔出五十里,就見雪地上躺著多名官兵屍首,而押解囚車已碎成片片。 循著寒風中瘮人的血腥味,他又奔出二十里,遠遠就望見幾名身上帶著傷的官兵,護著一個被馱在馬上的人,迎著風雪,急急往城裡走去。 「在下婁硯城,發生何事?」勒馬立停,婁硯城俐落城飛身下馬,亮出腰牌後,目光謹肅地望著被馱在馬背上的李亦。 「婁大人,有人劫囚……小的們本奉命,寅夜將『翻江娘子』送至天福客店,但在押解途中,卻遇八名歹人劫囚……李亦大人趕到時,雖傷了其中兩名,但也身受重創,苦苦支撐之際,有一位姑娘適時出現將歹人引開,小的們才得以留下這條狗命,趕緊將李大人送城醫治……」 「那姑娘往哪個方向去了?」用真氣穩住李亦心脈,又點了幾處止血穴道後,婁硯城繼續問道。 「東邊,婁大人您快去吧,那群歹人,太凶了……」官兵連忙向東一指。 「我明白了,你們快送李總捕回城,待他清醒後立即轉告他,他要的人在東興破廟地下暗室中,這是讓人清醒的解藥。」吩咐完後,婁硯城二話不說飛身上馬,朝東狂奔而去。 帶著冰渣子的寒風,打得人臉上生疼,但婁硯城轉遍了大片雪地,雖發現了五具身上帶著承影傷口,以及兩具被敵方武器攻擊致死的屍首,但就是沒發現姑娘的身影。 得快點找著她,再拖下去,情勢只會對她更不利。 畢竟她的口音帶著點江南的輕軟,必不適應這酷寒氣候,更肯定受了傷,若繼續與對方僵持、追逐,先天體力肯定略遜於男子,就算真躲起來,在這種天候下,決計也躲不了太久。 明明如此嚴寒的天,婁硯城卻跑出了一身熱汗,當他打算更深入向東部平原奔去時,突然,他腰際的七星龍淵又一次發出了低沉的劍吟聲。 旋即,承影的劍吟聲也在東南方向山邊響起。 毫不猶豫地朝承影的劍吟聲高速策馬奔去,不多時,婁硯城就在一片被白雪覆蓋的矮叢上,望見了姑娘原本身上穿著的雪白外襖,只如今,上頭已滿是刺眼的鮮紅。 心一緊,婁硯城用力一揮鞭,快速策馬掠過那件外襖繼續奔馳,然後在劍吟聲終於緩緩停止時,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位於山腳隱密處的山洞之外。 在洞外五十尺處,婁硯城便悄然飛身下馬,隱著身形,無聲潛行至洞口,在確定四周無陷阱也無伏兵之時,才小心探頭朝裡一望── 縱使心裡早有姑娘受傷的準備,但當婁硯城望清洞內情景之時,雙眉不僅整個緊皺,怒氣更直衝雲霄! 因為此刻看似已昏迷的姑娘,不僅面色慘白,雙手、雙腳竟還被繩索緊緊綁在釘於地面的木釘上,整個人呈現大字型躺於冰冷地面上。 她的上半身,只剩已破碎的雪青色褻衣,半個酥胸都裸露在外,而下身長褲,更被那名坐在她身前,並不斷發出淫笑聲的男子,以小刀割得一綹、一綹地往後扔,那雙雪白而勻襯的修長長腿,在碎布下若隱若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