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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衛

  

  「不愧是七星龍淵。」

  就見一名年約二十的絕色女子,綁著一頭及腰半束馬尾,身穿一襲雪白外襖,緩步進入店中後,便逕直向婁硯城桌邊走去,雙眸瞬也不瞬地望著那把墨色長劍,眼底滿是怡然與毫不隱藏的欣賞。

  半晌後,她才終於移開眼,笑著對婁硯城頷了頷首,緩緩將外襖脫下,露出一身透著黑色中衣的漸層色雪青色外衫後,將腰間一把通體雪白的配劍抽出,隔著走道,置於七星龍淵旁的桌沿上,方落坐於婁硯城右側邊桌,讓小二上了一壺熱茶暖手。

  原來是近一甲子都不曾出現過的上古名器─優雅高潔之劍「承影」,毋怪自己的七星龍淵會如此歡暢了。

  雖有些詫異一名身分為獵人的女子竟身攜承影,但能被此名器認可之人,定非凡夫俗子,因此婁硯城緩緩啟口說道:「李總捕請莘姑娘暫候,他定盡快趕回。」

  「有勞了。」對婁硯城又一頷首後,郁蘭莘在望見他桌上剛簡單用膳完的筷盤又笑了,「婁護衛今兒個一如既往的公務繁忙啊。」

  「職責所在。」婁硯城徐徐答道。

  其實他一點也不意外這名女獵人看出自己的身分,畢竟江湖獵人本就比尋常人心明眼亮、消息靈通,更何況是她這種級別的獵人。

  令他詫異的是,這位經常水裡來、火裡去的女子,言談舉止中幾無半點江湖氣息,反倒流露出一股清新淡雅的大家閨秀風範,並且落落大方中更透著一股藹然可親。

  「婁護衛您何時告個假?我至今沒做過京兆府的生意呢。」或是看出婁硯城並無趕路之意,郁蘭莘輕啜了一口熱茶後,隔著走道笑問道。

  「京兆府向來軟囊羞澀,請不起姑娘。」雖二人素昧平生,婁硯城平時也極少與女子打交道,但由於皆身為名器之主,自有一股惺惺相惜之情,因此他也就邊喝酒邊與她搭著話。

  「我可以降價,免費都行。」郁蘭莘用手撐住下頦望著婁硯城打趣道,「若能做回京兆府的生意,我就可以安心退休了。」

  「姑娘並不缺生意。」婁硯城端起酒杯緩緩將酒傾入口中,「況且現在談退休也太早。」

  兩邊說的都是大實話。

  婁硯城坐鎮的京兆府及四周府縣,這五年來幾乎無江湖賊人敢造次,而郁蘭莘更是不缺訂單。

  「這話我確實無法反駁。」郁蘭莘邊笑邊扼腕地輕嘆口氣,但突然,卻像再忍不住似地一伸手,拾起婁硯城座旁半垂至地面的披風大氅,「但為怕哪天您因私誤公了,我又正好得空,我就斗膽在您大氅上留下我的聯絡暗號了。」

  「在下並無任何因私誤公的可能性。」婁硯城緩緩放下酒杯,但在郁蘭莘拾起自己大氅,並由腰間掏出針線,熟練縫補起自己那件披風大氅上半脫落許久的肩釦時,他雖覺得她此舉有些突兀,但當腦間浮現出幼時娘親、姊姊為他補衣的溫馨畫面時,他靜默了許久後才說道,「勞駕了。」

  「隨手之勞。」在微弱油燈光線中,郁蘭莘細細將大氅補好又整齊疊放回原處後,還是嘆了一口氣認命望向婁硯城,「可否?」

  「請。」早看出郁蘭莘的眼眸始終留連在自己配劍上,並苦苦隱忍直至此刻才尷尬開口,婁硯城唇角有抹連自己都沒發現的淡笑。

  莊重又虔誠地取過七星龍淵,郁蘭莘將劍身拔出後,望著劍身龍紋在火光下,閃動得那般奇絕,整個人都痴迷了,「真美……」

  仿若回應郁蘭莘的讚美,七星龍淵也發出了一陣輕輕龍吟。

  郁蘭莘對名器的衷心欣賞與著迷,婁硯城完全感同身受,所以他也將目光投向承影,細細品味著這把劍所有的優雅與精緻古韻,直至耳中突然聽得遠方傳來的一陣緊急撮哨聲。

  「抱歉,婁護衛,我有事得先走一步,若李總捕歸來,麻煩您告訴他,獵物在東興破廟地下暗室中,這是讓獵物清醒的解藥。」同樣聽聞哨聲的郁蘭莘,立即輕輕放下七星龍淵,並由腰間取出一個瓷瓶置於桌上。

  「雪夜追緝並非明智之舉。」在郁蘭莘將承影別回腰間並披上白襖時,婁硯城又一回將酒傾入口中。

  「既不明智更不舒心。」郁蘭莘無奈一笑後,旋即向店門走去,「但剛由高郵收拾完白烈趕回的您,應比誰都清楚,這幫惡佞就愛趁這種月黑風高時出來使壞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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