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家弟弟是惡魔 早知道去年就別買那間套房了,沒想到真的被套住了。 她還沒告訴鄉下老家父母有關於公司倒閉一事,就怕他們擔心。 但再這樣下去,將房子賣掉,就變成不得不的選擇了。 談沛晨暗暗嘆了口氣,也無心再看一再重複的公司簡介影片,便低頭睇著桌上的履歷表發呆。 「甘宜睿先生。」櫃檯小姐進來叫人了。 一名年約二十五歲上下的年輕男子迅速站起,不忘整理一下樣式頗時髦的黑色領帶。 「請隨我來。」 約莫是十到十五分鐘就叫一個過去,談沛晨心想自己是第三個來的,最多再等半小時就輪到她了吧。 可沒想到,比她晚來的卻先叫去面試了,她竟然變成最後一個,櫃檯小姐過來叫她時,已過了一個半小時。 她隨著櫃檯小姐來到一間比較小間的房間,裡頭有兩個人,赫然就是在電梯遇見的那兩個。 不過他們似乎沒發現她就是跟他們搭同一部電梯的人,外型亮眼的女面試官禮貌性地請她坐下,臉上的笑容客套,而面容俊俏的男面試官則是擺著一張略顯陰沉的酷臉,雙手環胸,毫不客氣地打量,像是在掂量她有多少斤兩,是否合乎公司要求。 男面試官的目光銳利,像是直接透過她的雙眼看到她的腦袋裡頭去,她不免緊張的吞了口唾沫,在繪圖這一行七年建立起來的自信,莫名的流失中。 「談沛晨小姐,妳在之前的公司待了七年多啊?」 女面試官的聲音沒有在一樓時那麼嗲,還滿正常的,談沛晨猜測她可能只有對旁邊那位男子才會嗲嗓說話吧。 「對。」談沛晨點頭。 「那妳繪圖功力一定很強囉?」 「我有帶我的作品集。」談沛晨連忙將履歷表跟厚厚的一本作品集一起交出去。 男面試官伸出長手接了過去。 他做出接過的動作時,仍是盯著她的臉。 談沛晨實在被他盯得窘迫,視線下意識低垂,不敢與他直視。 她也不知是否自己多心,總覺得他的灼灼視線中好像對她有些不滿? 是她哪兒出問題了嗎? 是衣著或臉上的淡妝不符合公司要求嗎? 急著想找到工作的她得失心無法不重,人也變得比較敏感多疑了。 兩名面試官一塊兒翻閱瀏覽她的作品集。 「看起來挺棒的嘛。」女面試官說。「線條很細緻,構圖也精準,註解的字體尺寸也剛好。」 「都做了七、八年了,這樣的功力也不過是符合低標罷了。」男面試官不以為然道。 談沛晨沒想到竟被面試官當面洗臉,這是她第一次遇到的狀況,不免有些錯愕。 「你覺得不夠好嗎?」女面試官抬起困惑的眼。 她覺得這份作品比前面的面試者的作品還要來得優異許多啊。 「妳專業還我專業?」男面試官斜眼冷覷。 「當然是賀『經理』你專業。」大概是被男面試官有些不屑的語調給激怒,女面試官語氣帶了些譏嘲之意,特別強調了「經理」職稱。 難道這男的是繪圖部門的經理? 那麼年輕竟然已經是經理了? 談沛晨桌面下的手暗暗用力交握,心頭一片涼,清楚她是被刷下來了。 她剛才還很不要臉地想著不太想進這間公司,現在卻只覺得自己像突然被拉入了深淵,腦子有一陣空白恍惚。 這是有收到面試通知的最後一家,待會回家又得重新丟履歷表了。 她是不是應該先去找個打工呢,否則這樣坐吃山空下去,房貸會付不出來的。 「……是因為倒閉喔?」 「啊?」女面試官的聲音讓談沛晨回過神來,「不好意思,請問妳剛才問什麼?」 旁邊的男面試官嗤笑,「面試時還這麼心不在焉?」 這男的真的是對她有敵意。 談沛晨確定了。 從進來面試之後,他看她的眼神就一直不太友善,她以為是自己多心,但現在她很肯定這位經理不喜歡她,她落選落定了。 她想反正又不會被錄取,幹嘛要忍受那位經理的冷嘲熱諷,決定無視他,只看向女面試官。 「抱歉,可以麻煩妳再說一次嗎?」談沛晨誠懇道。 至少這位女面試官的態度一直都很好,可惜面試的人不是只有她而已。 「我是問說,妳原來的公司是倒閉了喔?」 「對。」 「那妳有領到薪水嗎?」 談沛晨搖頭。 「沒領到喔,好可憐。」女面試官露出同情之色。 「妳當自己是慈善家嗎?有什麼好可憐的?」男面試官不屑道。 發現那個男面試官不只會洗臉她,還會洗臉那個女面試官,談沛晨猜想應該是他本身個性就機車,而不是她刻意被針對吧? 所以感受到敵意也是她想太多囉? 這樣一想,談沛晨心裡好過了些。 至少不是自己特別討人厭。 「你幹嘛這樣講話?」女面試官不爽道,「人家沒工作又沒薪水當然好可憐啊。」 「那妳要因為可憐而錄取她嗎?」 「我又沒這樣說。」女面試官皺起不滿的眉頭,直言道,「你剛剛就沒有對其他面試的人這種態度,你是看談沛晨小姐不順眼是不是?」 年輕英俊的臉龐在剎那間稍稍扭曲了一下。 正注視著男面試官的談沛晨發現了。 他是真的看她不順眼? 為什麼? 「好了。」男面試官一臉不耐道,「我還有事要忙,今天的面試就到此為止吧。」 「可是我還有問題沒問……」 「那妳自己問。」男面試官直接站起來,「我先去忙。」 男面試官從談沛晨身後大步走了出去,只留下一股淡淡的古龍水香味,不是她喜歡的味道,感覺有點嗆鼻,就像他的人一樣。 女面試官的神色驀地有些尷尬。 「那……那我想也不要耽誤妳的時間了,謝謝妳今天過來面試。」 談沛晨懂她的意思──妳不會被錄取了,就別浪費時間了。 「好。」談沛晨勉強拉開一絲淺笑,「謝謝。」 談沛晨推椅站起,朝女面試官頷首,走了出去。 她看了下手錶,才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她就被判死刑了。 她過來面試時,外頭還是冬陽燦爛、溫暖宜人,現在已經是一片昏暗,寒意透進了骨髓。 就像她的心情。 還是把房子賣了吧。 她沉重的嘆了口氣,眼眶有些濕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