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皇護月 白熙月皺起秀氣的眉,看著那彷彿隨時會被海風給吹走的大哥哥,心想,他是不是沒吃飯呀? 再想起杜駝子剛剛的話,她生氣地嬌聲問:「你們都是這麼打罵船上的工人嗎?」 被這小奶娃娃嬌聲逼問,杜駝子幾乎要忘了她的年紀,揚聲苦呼:「大小姐明鑑呀!是這小子不幹活……」 「不幹活便要動粗嗎?平時給飯吃嗎?」 白家的海舶船隊之所以會發展成今天如此壯大的局面,最主要的原因是白川義對人仁厚、正義,賞罰分明。 但上了船,地位高的自然免不了對下面的人嚴苛了些,這可不是只有他才這麼幹的。 杜駝子斟酌了許久才說:「大小姐,咱們可是出海去做生意,不是做善事,要幹活才有飯吃。」 這道理她懂,但爹親即便對待府裡的下人也是仁厚寬正,就算她是被捧在掌心呵寵的千金寶貝,在耳濡目染下,也有一顆溫柔寬大的心,無法允許仗勢欺人的事發生。 「那他沒幹活嗎?」 杜駝子愣了愣才說:「也不是……」 「那你得跟他道歉。」 大男孩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對話才知道,這看起來年紀很小卻聰穎善良的娃兒,居然是大老闆白川義的掌上明珠。 看著她一個千金大小姐為出身卑微的他打抱不平,他心裡激盪著一股說不出的澎湃。 他暗暗抑下內心的情緒開口:「不用。其實是我失分寸,合該教訓。」 「是了是了,所以大小姐可別誤會我杜駝子欺負人哪!」 白熙月蹙起秀氣的眉心,這時,突然聽到一抹哭天喊地的激動聲嗓傳來── 「好小姐,藍兒終於找到妳了!」 她還來不及回應,藍兒飛快地撲上,死拽著她的手不放。 白熙月像在瞬間被八爪章魚纏住似的動彈不得,杜駝子見狀,鞠躬哈腰開口道:「大小姐,您若無事,小的下去幹活了。」 大男孩見狀,也識趣的跟著杜駝子準備離開。 白熙月見狀,高聲喊:「等等!」 杜駝子微乎其微的皺眉,但瞬間便換上恭敬的表情,問:「大小姐還有什麼吩咐?」 「你先走,他等等再跟上。」 「啊?」杜駝子露出不解的神情。 藍兒畢竟是白熙月的貼身丫頭,機靈地道:「大小姐說了照做便是。」 杜駝子訕訕的撓了撓頭,心不甘情不願地走開。 「藍兒,妳去一旁等我。」 藍兒乖乖鬆開手退到一旁,兩隻黑溜溜的眼死死瞅著自家小姐,生怕她在自己一個眨眼瞬間又要消失不見。 大男孩被留下,同樣是一臉疑惑地看著眼前的小娃兒。 白熙月走上前,示意他蹲下。 大男孩有些不明所以,卻還是聽話的蹲下。 「哥哥要照顧好自己,要多吃飯,莫要讓人欺負了。」白熙月由懷裡掏出手絹,壓覆在他蹭破皮沁出血絲的手臂上。 沒想到她竟是將自己的手絹壓在他受傷的手上,他慌忙開口:「大小姐!不可!」 見他就要扯掉手絹,白熙月卻更堅定的直接壓住他的手,嬌喊:「不可以動!」 看著她小小白白嫩嫩的手壓在自己曬得黝黑的手臂上,他不自覺的僵住。 滿意的看著他的動作,她側過臉望向杵在一旁的丫頭。「藍兒,給我癒傷還肌散。」 藍兒聞言,趕緊掏出隨身攜帶的藥瓶,遞給小姐。 白熙月接過藥後遞給他。「這是我爹爹讓郎中特調的,跌打損傷,瘀血腫痛、刀傷出血、無名腫毒、燒傷燙傷皆可用。你可得隨身帶著,以備不時之需。」 說完,她朝他露出一抹撼動他渾身血液的美麗笑容。 雖說港口經年累月有著海外商賈飄洋過海至此販運貨物,處處可見異瞳、高鼻、輪廓深邃的異族人,混血人種亦不少。 但他的樣貌讓他一直過著被欺侮、輕視的日子,十歲那年娘親病逝後,他幾時再感受過這樣的溫情暖意? 心無由來的怦動,一股熱流衝上眼鼻,讓他喉頭莫名緊縮地哽了嗓:「大小姐……」 他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便聽到白熙月身旁的丫鬟急聲嚷道:「哎呀……大小姐,我瞧見老爺的船了,咱們快走!」 白熙月溜出府就是為了給爹親一個驚喜,錯過了,就給不了驚喜了。 她看了大男孩一眼,還來不及和他多說什麼便被她身邊的丫頭給扯走。 男孩靜佇在原地,瞬也不瞬地瞅著小姑娘隨海風翻飛的衣袂,暗暗地握緊了拳頭,知道自己永遠不會忘記她的笑容,以及今天發生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