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娶 路上,她拿掉了沉重的鳳冠,要不它老是勾著樹枝,妨礙她前進,她怕耽擱太久,陳嬤嬤過來找人,就逃不了啦。 繞了一大段路,好不容易走回官道,仔細一看,隱約還能瞧見迎親隊伍的末端。 這隊伍的龐大,顯見蘇家目前的富貴逼人,再想想自己父親的落魄一直到抑鬱而終,不由得唏噓。 衣服上沾了不少草屑、樹葉,她也沒時間管,急急忙忙的,就想逃跑。 突然,一匹馬從轉角處竄了出來,她驚叫一聲,摔跌在地,手上的鳳冠不知滾落到哪去了。 「噓──」馬匹上的男人安撫著同樣受到驚嚇的馬,輕拍牠健美優雅的頸子,在牠耳邊細語了一陣。 馬兒鎮定下來,男人這才跳下馬來。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坐在地上的關係,眼前的男人十分高大健壯、虎背熊腰、孔武有力,蓄著鬍,左頰有一道傷疤,因為鬍子起了掩飾作用,才沒那麼明顯。 男人雙眼如炬,炯炯有神,叫人望而生畏。 但李沛恩沒時間怕他,容不得她的蕭綠彤可比這男人要來得可怕得多了! 尤其那張美顏張牙舞爪、猙獰著口出毒言威脅的時候,才真的叫可怕。 李沛恩從小幫著種田、養雞鴨,有時還要上山砍柴什麼的,各形各色的男人見過不少,所以她知道,面容醜惡與否,與心地是否善良是不能一概而論的,尤其在認識蕭綠彤之後,她更為確定。 所以她不會以貌取人,更不會擅自斷定第一印象。 「妳……」他看著穿著喜服的李沛恩,面露詫異,「身上穿的不會是婚服吧?」 「是……不是!」李沛恩慌忙否認。 「站得起來嗎?」男人伸手欲扶她。 「可以……」李沛恩未接受他的好意,畢竟男女有別,她手心著地,硬撐著站起。 「有受傷嗎?」 「沒事,只是嚇了一跳。」李沛恩草草點了兩下頭,「謝謝,再見。」 腳步剛邁開,就聽聞後頭有人喊,「新娘子在這兒啊!」 糟,被發現了! 李沛恩慌忙要逃,沒想到男人隔著袖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姑娘莫不是想逃婚?」否則怎麼會跑往聲音的反方向? 「請你放了我。」別抓著她呀。 「姑娘為何要逃婚?」 關你啥事啊? 李沛恩又急又怒,未加思索,就往箝制她的手咬了下去。 哇,這人的皮是啥做的,怎麼這麼厚還硬邦邦的? 她這一咬不僅沒讓他放開手,反而咬疼了自己的牙。 這時,陳嬤嬤已經上氣不接下氣的追上來了,一把拽住她。 「沛恩小姐,妳要去哪兒?」陳嬤嬤氣急敗壞地嚷。 「我不是說我去小解嗎?」李沛恩裝出一臉無辜的樣子。 「那怎會解到這兒來?」 「我是……」李沛恩飛快的思考理由,「我是想找個你們看不到的地方,沒想到繞繞轉轉,就繞到這兒來了。」 「妳的鳳冠呢?」 「鳳冠?」李沛恩抬起手來,這才發現鳳冠不見了。「咱的鳳冠怎不見了?該不會是掉在林子裡了,嬤嬤妳快點幫我找找。」她著急地喊。 這鳳冠上頭綴滿金銀珠寶,丟了可賠不起啊! 「妳!」陳嬤嬤當下氣得不曉得該說啥,「妳先回轎子,我差人去找鳳冠,耽誤了吉時可不好了。」 回轎子,那怎行? 「陳嬤嬤,我還沒小解呢,妳再稍等我一下。」 「不等了!」 「不行不行,我忍不到拜堂的,拜託妳一定要讓我去!」李沛恩雙手合十懇求。 「陳嬤嬤?」那個男人忽然喚了陳嬤嬤。 被李沛恩煩得動了怒氣的陳嬤嬤惱怒抬首,「你想……」在看清男人面容時,陳嬤嬤驚喘了聲,面露驚喜之色,「大少爺!您怎麼會在這?您不是在浙江那兒剿寇嗎?」 「倭寇已經剿滅,正要回京稟報皇上,大將軍允許我先回來參加宣毓的婚禮。」蘇軍磊笑道。 「原來如此。」陳嬤嬤一臉欣慰樣,「老爺知道,一定很開心。」 曉得眼前的人竟然是蘇宣毓的哥哥蘇軍磊,李沛恩頓時面如土色。 蘇軍磊在十五歲那年考中武舉,次年中了武狀元,就被派去守衛京城城門,每年只得歸家一次。 後來蒙古進犯,他自請上前線領兵殺敵,屢建戰功,被冊封為從五品游擊將軍,這次又剿滅沿海倭寇,官階肯定又會往上升了。 她怎麼這麼倒楣,才開始逃亡,就遇到蘇宣毓的哥哥? 怎辦啊? 人家可是武狀元、大將軍啊,她逃得掉嗎? 「這小娘子不會是宣毓正待過門的妻子吧?」蘇軍磊問,探究的眸定在李沛恩蒼白的神色上。 即便她臉上胭脂再濃重,也掩不住她的滿眼驚懼。 他知道自己體型太過魁梧壯碩,如頭黑熊,第一次見著他的姑娘多半會被嚇得失神,是故他也沒放在心上。 「是啊,大少爺。」陳嬤嬤點頭。 「還真是活潑啊。」蘇軍磊別有深意的道。 他如果沒料錯,剛有人大喊「新娘子」的時候,她是要逃吧? 當他抓上她的手臂時,她還咬了他一口,雖然那小小的力氣對他來說,跟蚊子叮沒兩樣,但也顯見她逃意確實。 為何要逃? 蘇軍磊不解。 他弟跟他不同,面貌俊秀不說,又頗有書生之氣,斯文儒雅,心儀他的姑娘可多了,怎麼新娘子反而想要逃婚呢? 李沛恩聽不出蘇軍磊是褒是貶,她現在只想著要趕快逃命。 「你們敘舊,我先去解手。」 李沛恩傻笑著,走回林子去。 「妳動作快點啊!」陳嬤嬤沒好氣道。 蘇軍磊望著她的背影沉思。 她那行色匆匆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會回來了。 一會兒,一道影子在陳嬤嬤面前閃過,陳嬤嬤定睛一看,已經不見蘇軍磊的蹤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