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我愛你 「沈小姐,妳還是堅持己見,打算就這麼虛擲光陰,浪費妳的天賦嗎?」 一如此刻,當齊以諾再次用著沉穩的語調,低沉而性感的磁嗓,對她曉以大義,她總覺得自己長久以來無人聞問的心思,就這麼赤裸裸地被他看穿。 沈珍蓁做了個深呼吸,對著彼端的男人不客氣地回嗆。 「這件事是你幹的吧?」 「如果妳是指徐宓接受跳槽合約這件事,那麼我可以給妳肯定的答案。」 那頭的男人竟也不打算掩飾,直接爽快的大方承認。 「你以為把我的老闆挖走,我就會跟著走?」她半挑釁的哼笑一聲。 「我不認為徐宓跳槽,妳就會願意離開臺灣。」 齊以諾說起話來總是慢條斯理,彷彿天大的事情發生,也得按照先後順序來解決,絲毫不容半點紊亂。 當然,這一切不過是她的揣測。 這三個月來,她與這個男人通過無數次電話,她僅能透過他的語氣與情緒變化,去推敲這個男人的性格。 「挖角徐宓本來就是計畫中的事,與妳無關。」 儘管齊以諾否認與她有關,但沈珍蓁卻不這麼想,這件事情來得太突然,再加上這三個月來齊以諾的不斷接觸遊說,令人很難不去懷疑兩件事的關聯性。 可齊以諾既然否認,她若再堅持己見,將會成了自抬身價。 看來,她只能被迫接受他的謊言。 沈珍蓁討厭這種被迫接受任何事情的感受,這令她本就壞透的心情更糟。 所以她選擇結束這通電話,「齊先生,我得掛電話了,再見。」 未等彼端有任何反應,她兀自切斷了通訊。 恐怕,她很可能是唯一一個敢掛威映集團總經理電話的老百姓。 清楚威映集團影響力的人,巴結齊以諾都來不及了,怎可能一再拒絕他的面試邀約,更遑論是掛他電話。 但她沈珍蓁才不在乎這些。 將手機往桌上一扔,她彎身抱起店貓,跟貓咪玩耍了一會兒,又跟老闆閒扯淡片刻,隨後才百無聊賴地重新拿起手機,開啟相簿,端詳起她從網路下載的某張模糊照片。 照片裡的男人在一群西裝精英的簇擁下,正準備步出某間高級酒店的大門。 男人面龐略略低垂,不短不長的黑髮服貼整齊,依稀可看得出俊美輪廓,可惜畫質有些模糊,無法完全看清輪廓真貌。 齊以諾這個傢伙太神祕,她搜遍了網路,最終只找著了這張面貌不清的照片。 她知道,只要有錢有勢,要想把網路上的照片撤下,是件易如反掌的事。 再說了,那些身價不菲的富豪,就怕惹來覬覦與麻煩,自然不樂見自己的照片散布於網路。 只是她想不透,如齊以諾這般年紀的年輕富豪,應當是不會抗拒曝光;畢竟今非昔比,眼下是個講求曝光度與討論度的年代,齊以諾又不是妖魔鬼怪之貌,為何他如此抗拒曝光? 端詳著螢幕上的模糊照片幾近入迷,沈珍蓁說不明白是什麼原因,她總想著把照片上的男人看清也看穿。 有時她會想,這三個月來,斷斷續續與她通電話的男人,真是照片裡的人嗎? 齊以諾……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熟悉的搖滾樂聲響起,沈珍蓁的冥想遭手機鈴聲打斷。 盯著來電顯示好片刻,她屏住呼吸方接起,「媽,妳找我?」 她有個壞習慣,每次換了新的手機號碼,總會撥一通電話給母親,讓母親知道她的聯繫方式……儘管每一次母親帶給她的只有滿滿的挫折感。 毫無意外地,線路彼端傳來母親冷靜卻充滿壓迫的責備。 「妳人在哪裡?妳哥寄來的包裹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拆?」 沈珍蓁選擇沉默以對。 「妳還想這樣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嗎?堂堂美術系畢業的高材生,不好好走設計的路,跑去當什麼P圖師,妳什麼時候才會清醒?」 面對母親尖刻的責罵,沈珍蓁向來不願多作回應,她知道這就是母親情緒上的一個周期,時候到了便會找她開刀,忍忍就過了。 不過,顯然這一次母親周期性的壞情緒越發惡化了。 「沈珍蓁,我怎麼會生出妳這樣的女兒,妳到底像誰?身上沒有一點像我,當初真應該把妳扔給妳爸去教──」 沈珍蓁冷著臉,將手機從耳邊拿開,隨後果斷地結束通話。 吧臺裡的文青老闆探來同情的一眼,說︰「妳媽又炸了。」 望著再次鈴聲大作的手機,沈珍蓁瞪著它,就好似瞪著一個會咬人的怪獸。 「沈珍蓁,妳敢掛我的電話?!妳翅膀硬了是不是──」 面無表情的任由母親在彼端痛斥,明明該是心如止水的,可當沈珍蓁聽見母親再次把遠在美國的兄長搬出來,與她大作比較,她握緊粉拳,怒氣迅速凝聚。 「妳爸想盡方法要幫妳弄進Art Center,甚至不惜破例去幫妳關說,妳沾著妳哥的光,好歹也能進去熬個好看一點的學歷,出來以後找份像樣一點的工作,怎樣都好過現在這副落魄模樣……」 在母親眼裡,學經歷遠比不上兄長的她,不論從事什麼工作,都是落魄模樣。 「我在知名的大型經紀公司當美術助理,月薪六萬五,含勞建保,不必打卡,責任制,忙起來也不必進公司,只要手邊有電腦即可工作,我替大明星修照片,我經手過的照片,最終會被刊登在各大知名雜誌上,我一點也不落魄。」 沈珍蓁終於打斷母親滔滔不絕的轟炸。 「修照片叫有出息?沈珍蓁,我是怎麼教妳的?妳的眼界就這麼點大?」 她的解釋沒能平息母親的怒火,反而是火上添油。 顯然今天的母親格外難纏,沈珍蓁自認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前段日子她與母親已陷入了冷戰,沒想到又再次為了兄長寄來的包裹而起爭執。 她恨透了這樣的日子。 沈珍蓁目無焦距的聽著母親在手機彼端訓斥。 直到她的毫無反應,徹底惹惱了母親,憤而掛上電話,切斷通訊。 沈珍蓁閉了閉眼,做了個深呼吸,將手機往桌上一擱,起身離去。 「珍蓁,妳的手機!」 聽見文青老闆追出來的叫喚聲,沈珍蓁只是舉高一隻手對空揮了揮,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 文青老闆看了看手中的手機,又望了一眼漸遠的纖細人影,不禁搖頭失笑。 他回到咖啡店裡,打開櫃臺收納抽屜,將沈珍蓁留下的手機,擺在另外兩支已蒙上一層灰的手機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