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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半兩(上、下)~魔影魅靈之十一(上下冊不分售)

  

  「小姐、小姐

  鈴兒的叫喚,讓她回過神來。

  「書舖子到了。」

  她眨了眨眼,看見自家丫鬟憂心的看著她,才發現車馬已停下。

  眨了眨眼,她將心緒從五年前的回憶中拉了回來,接過鈴兒遞來的帷帽,她將其戴上,遮住臉面,這才下了車。

  城南這兒不比城西街市商區熱鬧,這兒多是一般小老百姓住的地方,屋子小且老舊,這兒的舖子賣的也多是日常用品,眼前這書舖子,所買賣的書冊,更是舊的比新的多。

  可她喜歡這間書舖子,這不起眼的小店,從上到下都堆滿了書冊,裡頭擺放的書冊雖然不是最新的,可這兒什麼樣的書都有,內容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從東到西、打南到北,無論是哪朝哪代的書冊,這兒都能找到。

  而且,和其他地方不同,這間舖子裡有位姑娘。

  當她走進那間書舖子裡時,那姑娘正坐在櫃檯之後。

  同大部分城裡的姑娘不同,這姑娘不戴帷帽,也不戴面紗,不遮臉。

  姑娘容貌極美,喜穿黑衣,面如冰霜,從沒給人看過好臉色,大部分的時候,她都不搭理人。

  可她知道,這姑娘學識淵博,什麼也曉得。

  進到了書舖子裡,確定店老闆今兒個不在,舖子裡除了那姑娘沒別的人,她方摘下遮臉的帷帽。

  說真的,她也不愛這樣遮頭遮臉,可這世道就是這般,女人家在外不能拋頭露臉,所以當她發現這兒竟有間書舖子,偶爾還是個姑娘在顧店時,她真的又驚又喜,因為只要到這,她就能放鬆的淘買自己喜歡的書冊。

  這書舖子裡雖然什麼樣的書冊都有,但不知是否因為讓個姑娘顧店,所以長年都沒有太多客人,除了她之外,偶爾她也能看見其他客人來買書,但客人確實不多。

  也不知為何,這舖子竟然也這樣存活了下來。

  雖然對店老闆不好意思,可她喜歡這兒這樣安靜,常常一待就大半天。

  這兒的書常常更換,她每回來,書架上放的都是不一樣的本子,卻總是有她需要的東西,她在這裡看過內含《夏小正》篇章的《大戴禮記》,也看過晉代鄭輯所著述的《永嘉記》,而這兩本書冊人們都說其文早已散佚大半,只有轉記,但這兒的書冊內容看似卻十分完整,也不像後人轉記。

  其中《永嘉記》中,關於永嘉八輩蠶的記述更讓她看了十分吃驚,回去和蠶母師傅對照印證,還因此改善了養蠶的技術。

  這些年,她從這兒淘到的古書裡學到許多,時不時就會來這兒挖寶。

  她在書櫃之間漫步,瀏覽翻找著書冊,不小心就忘了時間,直到鈴兒又來提醒,她方依依不捨的抱著幾本書冊去結帳。

  櫃檯裡的姑娘面無表情的拿繩子替她把書綁好。

  「這些總共要三兩。」

  聽到書錢要這麼貴,一旁的鈴兒倒抽口氣:「怎麼這麼

  黑衣姑娘冷冷瞥來一眼,那冷眼如冰劍一般銳利,教鈴兒嚇得瞬間閉上了嘴,縮到了她身後。

  「鈴兒,妳先把書拿上車吧。」

  她好笑的提起了書,轉身把那書拎給了身後畏縮的丫鬟。

  鈴兒一聽可以先走,立刻提抱著那幾本書,匆匆推門落荒而逃。

  「抱歉,我家丫鬟沒念過多少書,不懂得這書有多好,您別介意。」她朝那櫃檯後的姑娘笑了笑,掏出三兩銀元付帳。

  黑衣姑娘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臉上的笑,粉唇依舊平直,掀也未掀,只伸出雪白的小手,把那三兩銀元收下。

  可她注意到,那姑娘黑如冰石的眼,緩了些,不再銳利如刀。

  她對那姑娘又笑了笑,收起荷包,轉身出門,臨到門口,卻突然聽到那姑娘開了金口。

  「溫老闆。」

  聽到這稱呼,她一僵,回身只見那姑娘看著她,說。

  「秦老闆說,溫老闆若要開學堂,他可以提供習字本。」

  她僵在門邊,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那姑娘看著她,過了半晌才翻了個白眼,道:「秦老闆聽說溫老闆想為底下工坊的孩子們開學堂,妳可以回去同溫老闆說,書舖子的秦老闆願意無償提供習字本。」

  她眨了眨眼,這才清了清喉嚨,點頭。

  「我知道了,我會同溫老闆說的。」

  黑衣姑娘直視著她,然後將視線拉回了手邊的書冊上,再沒多看她一眼。

  她心跳飛快的轉身,戴上了帷帽,轉身推門走了出去。

  上車後,她忍不住從窗內往外看,那書舖子靜靜的坐落在那兒,一隻黑貓蜷縮在門邊曬太陽,隔著窗櫺格紋,她能看見舖子裡的黑衣姑娘也正朝外看著她。

  心頭,莫名又一跳。

  忽然間,知道這姑娘曉得。

  她放下窗簾,將冰冷的小手交扣在身前。

  或許,那秦老闆也知道。

  這城裡,還有多少人知道呢?

  她並不是真的很在意人們知道多少,那並不是天大的祕密,她清楚多多少少有些人知道。

  這書舖子,也是周慶的嗎?

  沒來由的,想起那年他手中拿著的《六韜》,人都說《六韜》是偽書,可她後來發現,那不是,她在那書舖子裡也看過那本書,還買了回家翻看,她覺得那不是偽的,不是仿的。

  知道她祕密的人,多少都和周慶有關。

  只不知,是敵是友。

  她希望這書舖子的人知道那事,只是從旁聽說,可她行事應該要更加小心注意。

  雖然那姑娘看似無惡意,她也不覺書舖子的老闆對她存有惡心,但這些年她早已學會了解,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車馬前行,穿街過巷,不一會兒,就出了城,回到了自家宅院。

  她下了車,跨進自家門檻,鈴兒抱著書跟在她身後。

  「我頭有點暈,回房歇歇。」她一跨進門,就同那丫鬟把書拿了過來,開口交代,「妳去忙妳的事吧。」

  「是。」

  知道自家大小姐身子虛,長年都待在屋裡,出門一趟回來總要躺個好幾天,鈴兒應答一聲,乖巧點頭,轉身走了。

  支走了那丫鬟,她往自個兒小院走去,進門後關上了門,脫下身上的衣裳,摘下頭上的髮簪,卸去臉上胭脂,重新將散落的髮束起,再從衣箱裡,拿出另一件衣袍套上,卻在這時,看見被擱在桌上的布匹。

  那是她之前從工坊裡帶回來的。

  月牙白。

  不自禁的,她伸手撫摸那塊布匹。

  指腹下的布料極細且軟,上頭有著細微的紋路,用差異極微的白色絲線,織著長笛、桃花、流水與小船。

  春風再起,讓窗外楊柳又飄曳起來,恍惚中,好似又看見他人在眼前,嗅聞到他身上那股味道。

  染了他體溫與汗水的織錦。

  剎那間,他似又在眼前,貼得她好近好近,遠遠超過該有的距離。

  她能感覺到他垂下的鬢髮黑絲拂過她的眼,察覺到他的氣息溜過她的頰。

  心跳、體溫、味道……他頸邊的脈動……

  還有,那雙如深潭一般黑的眼,和他低啞的聲音。

  為什麼?

  她記得他問,貼在她耳畔,問。

  妳為什麼這麼做?

  一顆心,微微的一顫,每每聽到他的聲音,都會這麼輕顫,教她屏息,忍不住閉眼抵擋。

  閉上了眼,回憶卻再次紛至沓來,如潮水一般。

  她記得許多和他有關的事,記得太多太多,想忘也忘不了。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