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請躺下~良人請入帳 卷一 房內被雕花月洞門隔出兩個區域。 左邊放有一張書案和一個空置的木櫃,書案上筆硯紙鎮等物品整齊擺放,木櫃某層被塞進一個鼓鼓漲漲,不知道裝何物的包袱。 右邊有著床與食桌,她想要找的人,正背對她坐在窗邊小榻上。 從後方看去,他身材偏瘦,坐姿閒慵懶散,卻不見半點頹廢邋遢,姿態是忒般優雅。 墨髮以冠束縛,身著青衫,乍看之下就覺一股飄逸儒雅的書生氣息。 他身上那襲青衫背上用銀白繡線繡出鳳凰展翼的圖案,細緻生動,彷彿真有一隻鳳凰附在他背上。 衣服上繡著鳳凰的人……類似的說法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唔……不管了,這不在她想要知道的範圍內。 她都進來好一會兒了,那男子不曾再有動靜,也沒再說過半句話,真是怪異至極。 若非剛才他有回應,她會以為他只是尊做得逼真的石像罷了。 有道是,山不來就我,我就山。更何況,他那對人不聞不問的態度,太令人光火了。 把托盤往桌上一放,賀蘭蝶尾躡手躡腳地朝他靠近,螓首越過他頭頂,偷覷他的尊容── 「妳是誰?」 正在閉眼假寐的男子驀然睜眼,細碎的覆額髮絲之下,長眉輕挑,眸光有幾分淡漠疏離,清澈的鳳目將她偷窺被逮個正著而露出的些微震驚無措看得一清二楚。 「我是山野精怪,打從你踏進寺裡就瞧上你啦,今天終於找到機會來吸取你的精血精元,你怕是不怕?」發愣驚怔不過在俏麗花顏上維持了短短須臾,一個咧嘴嘻笑瞬間便將臉上窘態一掃而空。 賀蘭蝶尾沒做出如惡行暴露的頑童一般,急於逃竄,反而毫不避諱地把那張男性臉龐盡收眼底。 嗯,長得是挺俊啦,氣質溫文儒雅,怪不得能在短短時間內便讓小尼姑對他芳心暗許。 只可惜,那張臉上覆著薄薄的病弱之息,一看就知道是個跟「癆病鬼」、「藥罐子」這類詞彙脫不了關係的病美公子哥。 「能讓姑娘這般甜美可愛的可人兒看上,在下深感榮幸。」聽完她的胡言亂語,男子非但沒有動怒呵斥,也沒有驚駭慌張,而是順著她的話,溫文細語地回了一句,並扯出芝蘭君子般的春暖笑意。 「你都用這樣的甜言蜜語,來勾引每個踏進你房間的女人嗎?」賀蘭蝶尾同樣回以笑容,心裡則暗暗鄙視,想著找個時間去問問,這兩天到底有多少尼姑給他送過齋飯,又有多少無知女尼被列入他的輝煌戰績之中。 「在下只是實話實說,何來哄騙勾引之說?」 之前來送飯的小女尼,除了那聲禮貌敲門表明她是來送齋飯的,從來都是莫名紅著一張臉進來,匆匆放下齋飯,一語不發,連聲「請慢用」都沒有,像隻受驚小動物,急著從房裡逃出去。 要不是他一向自詡正人君子,絕不曾失禮做出強迫姑娘家之事,他還真以為這幾天他病了、睡胡塗了,不小心把那名小女尼怎麼了而不自知。 今天來的這個,特別了一些。 所謂的特別,是這幾天以來,唯一一隻頂著一頭烏絲,臉上掛著可愛笑靨,像專門跑來勾引他的妖精,非但裝模作樣來給他送飯,還大膽拿他當表演雜耍的賣藝人,目不轉睛盯著他看。 「是哦──」語音拖得長長,明顯對他是勾引還是吸引興致缺缺。 俊公子的真容看完了,令小尼姑沉淪的緣由也真相大白,男子一直維持著倚窗的動作,不難瞧出他身體不適的僵硬,只要他稍稍一動就會把身後的她撞個正著。 這樣的循規守禮,及時挽回了在她心中,他已經快墜落到谷底的形象。 沒有刻意為難他,賀蘭蝶尾退開來,他也跟著轉過身,眼睛緊盯著隨著她輕盈的步伐,在背後輕輕搖晃出優美弧度的烏絲。 「公子的晚膳在這裡,請慢用。」把齋飯一一放到桌上,賀蘭蝶尾拿起托盤就要離去。 「姑娘且慢。」 「做什麼?你真打算勾引我嗎?」賀蘭蝶尾旋身回來,眼裡、笑容裡充滿著調戲。 「姑娘不是說,想要吸在下的精血精元嗎?為何突然轉身就要走了呢?」 她拿他鬧著玩,他也拿她先前的胡說八道巧妙還擊。 更何況,他竟莫名產生想要將她留下的念頭。 就當作慰勞下自己,被迫留在這山間佛寺無聊發霉數天,正好拿她調劑一下,當獎賞玩耍片刻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