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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狐狸與傻公主

  

  從小便隨侍太子身邊的小圓子彎著身,壓低了嗓向倚臥在榻邊守著女娃兒的嚴熾書說道:「殿下,御史大夫求見。」

  「有說何事嗎?」怕擾醒好不容易睡著的小平曦,嚴熾書同樣壓沉了嗓問道。

  「沒說,但奴才猜想應該是為了侍讀所犯的錯來給您賠罪求情。」見嚴熾書眉心仍懸著擔憂,小圓子又續道:「殿下放心,在您回來前,奴才絕對會好好守著公主。」

  幾瞬的暗忖後,嚴熾書將平曦的手擱回被下,低聲交代了句:「公主若醒來,立即讓人來通報。」便起身離開。

  一見嚴熾書到來,御史大夫玄鼎立即曲膝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玄大人免禮。」嚴熾書在書房椅上坐定後,便開口示意。

  「老臣教子不當,理應跪著。」心底有愧的玄鼎堅持跪著。

  眼神凜了下,嚴熾書淡淡說道:「玄大人若不起身,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聞言,玄鼎便被嚴熾書那股自然流露的氣勢給驚僵了身子,難以想像眼前那成熟穩重的人只是個十歲的男孩。

  無視玄鼎眼中的訝然,嚴熾書吩咐道:「給御史大夫賜座,上茶。」

  「謝殿下厚待。」不敢再推辭,玄鼎一坐定便誠惶誠恐地說道:「老臣這趟來,是專程來給殿下賠個不是,厚顏地懇求殿下高抬貴手,饒小犬一命。」

  雖然玄殷在挨了杖後便被送回了府,可為官多年的玄鼎卻不敢掉以輕心,哪怕嚴熾書只是個少年太子,只要他餘怒未消地到皇上那參上一本,那自己好不容易才得來的獨苗苗恐怕再也長不成株大樹了。

  雖然氣極了玄殷害平曦受傷,可嚴熾書也沒失了理智的想取他性命,那五十杖造成的皮肉痛應該也夠他受了。端起蔘茶,嚴熾書淺淺問道:「他的傷好些了嗎?」

  「謝殿下關心,玄殷並無大礙。」雖然嚴熾書語出關心,但對他了解未深的玄鼎仍舊戰戰競競,「玄殷這孩子給我慣壞了,不知拿捏輕重才會惹出這禍,可他絕對不是存心想害公主受傷的,還望殿下賣臣這老臉皮一次面子。」

  看著玄鼎戒慎恐懼的模樣,嚴熾書心下慨然,「大人言重了,倘若沒有你的密報,恐怕曦兒也無命可活到現在。」

  聞言,玄鼎臉色一變,怎麼也沒想到嚴熾書竟會知道那封密信是來自於他。

  端起蔘茶啜了口,嚴熾書淺淺再道:「大人無須憂慮,此事我從沒與人提過,未來也不打算與任何人相提。我只想讓你清楚我並不是無知的。」

  「老臣從未認為殿下無知。沒有凌貴妃的提攜,老臣也不會有今日之位,可老臣卻、卻無能救她一命。」想起這事,玄鼎忍不住責怪自己,懊惱著當年為了隱匿身分而誤了傳密的先機。

  雖然嚴熾書趕到死牢時已來不及阻止母妃飲毒,可至少還來得及保住親妹,也從生母口中得知朝中還有誰能為他所用,「大人請寬心,母妃不會怪你。而我,只想問一句:我能信你與玄殷嗎?」

  看著嚴熾書神似當今天子瑞皇的面容,驕傲的瞳眸裡那份堅毅決心讓玄鼎不由得肅然起敬,同時也心生感慨。

  當年凌貴妃誕下眼前這位皇長子時,鐘鼓樓上金鼓擂動的氣勢彷彿還響在耳際,龍心大悅的瑞皇更是在滿周時便冊封其為太子,誰知不過短短數年,為保地位的皇后不僅心機算盡的對付凌貴妃,更建請瑞皇廣納後宮,讓瑞皇又添了兩位皇子與數位公主。

  雖然瑞皇並無另立太子的打算,但在龐丞相與皇后的有心挑撥與煽動下,懷著身孕的凌貴妃在被打入冷宮不多時便冤入死牢,嚴熾書這太子的地位也漸被削弱。要不是因為嚴熾書生性沉穩內斂,聰明的懂得韜光養晦,怕也早被野心勃勃的龐邑給鬥倒了。

  凌貴妃生前的殷殷囑託言猶在耳,讓玄鼎立即起身跪地,披肝瀝膽的忠心示誠道:「殿下一句話,臣萬死莫辭。」

  「這就夠了。」淺淺低語,嚴熾書起身扶起玄鼎時又順勢對其附耳,「讓玄殷去向龐邑效誠吧。」

  

    ☆☆☆   ☆☆☆   ☆☆☆

  

  夜闌人靜的子時,好不容易睡下的玄殷莫名其妙地被人扛到了一片竹林裡,褲子被強行拉下,冰涼的膏液淋在皮開肉綻的屁股上,讓他羞惱的想揍人,可被點了穴的他除了嘴巴,哪都動不了。

  「堂堂一個太子,強行綁人又任意摸人算什麼呀!」竹屋裡只燃著一支蠟燭,雖不夠明亮卻也足夠讓玄殷看清了凶手是誰。屁股被看光光的羞辱讓他顧不得天王還老子,氣得口不擇言吠嚷。

  淡淡地睨了玄殷一眼,嚴熾書示意的眼看向站在門邊的影衛,瞬間一團破布便塞進了玄殷嘴裡。

  「平曦是個在死牢出世的公主,母妃將她擱我手上後便含冤斷氣,那臍帶還是我親手給剪的,從那一刻起,她的生命中便只有我這個至親的兄長。即便衣食無缺,可從小沒喝過半滴母奶的她沒我在身邊便無法安心吃睡。你能想像當她哭著找我要娘時,我心做何感想嗎?」

  「這麼慘呀……話說,那也與我無關吧!」動彈不得又開不了口的玄殷不承認心中因小女娃堪憐的身世感到心疼不捨,故作無所謂地閉上了眼。

  「我答應過母妃,這輩子都會好好守護曦兒,這幾年來我將她捧在掌心上護著寵著,從沒讓她掉過半根汗毛,而你卻只因為一時意氣害她傷皮痛肉。」

  「我也沒想到她會跌倒呀!」倔氣地在心底哼嗤,玄殷實在很想叫嚴熾書閉嘴,別再說些會讓他感到愧疚的話。

  「這五十杖,是讓你記住平曦對我的重要性,留你一命,是因為我想與你成為朋友。」

  「打了人才說想當朋友,有這樣的嗎?!你想,我還不願呢!」嚴熾書的話讓玄殷聽得直想跳腳,卻只能氣呼呼地睜開了眼瞪他。

  將玄殷的褲子拉上,嚴熾書起身坐到竹椅上與他對視,「親自給你上藥,已經是我的誠意。休憩會兒,半個時辰後影衛會送你回府。」

  說完,嚴熾書伸手拿掉玄殷嘴裡的破布後便兀自轉身,走到門邊時,玄殷卻出了聲,「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頓了頓腳步,嚴熾書淡淡回道:「生在這宮裡,能讓我擱在心上信任的人沒幾個,而你是其中之一。」

  嚴熾書的話讓玄殷感到受寵若驚,在與父親玄鼎的相談中,也讓他知道身為太子的嚴熾書在宮中的處境,加上當侍讀這些時日的觀察,玄殷多少懂得了嚴熾書的艱難。

  雖說心下仍因那五十杖有些記恨,可玄殷倒是默默地在心底接受了嚴熾書這朋友。也因為愧疚自個兒不成熟的玩心,於是在傷好得差不多後,他親自帶了幾包炒得熱呼呼的糖栗子去探視平曦。

  嚴熾書說想與他成為朋友還真不是說假的,他人才到了東宮門口,馬上就有宮侍來迎他,見著了面後,嚴熾書只淡淡地說了句:「從今而後,一切免禮。」便領著他進了內殿。

  玄殷原以為帶了賠罪禮應當能讓小女娃展露笑顏,結果額頭腫了個包的小傢伙一見到他,便鑽進了嚴熾書懷裡放聲大哭,抽抽噎噎地哭嚷著:「嗚……他壞……是壞人……曦不要……」

  於是,玄殷只得愧疚汗顏地摸摸鼻子離去,心想反正來日方長,孩童的忘性又快,很快她又會衝著他笑嘻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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