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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先試閱
傻傻惹人豔～溫柔小鎮之一
 
 
※※※
 
 
溫柔小鎮　陽光麵包坊
 
 
在廟口前擺攤是看老天爺吃飯的，如果是下點毛毛雨，地上不積水，搭個簡便的遮雨棚還能做生意。
可是最近進入梅雨季，廟口那條街是出了名的淹水街。
不知道是地勢低窪，還是排水系統不良，那條街只要一碰上傾盆大雨每回必淹，年年都如此，久了也都習慣了。
攤販們都很習慣，在這種時候放水災假。
從小到大她的父母如此，現在換她出來擺攤，也是如此，好像習慣就成為很自然的事。
就像每回到了選舉，治水患一定會被拿出來當競選籌碼猛力放送，選上的人也會兌現承諾在議會裡拿出來討論，只是年年都討論，討論了這麼多年它還是一個議題，好像議會裡永遠有更重要的案子排在這條小街水患的前頭，大夥兒也都習慣了。
話說回來，不習慣還能怎麼辦？如果想拿選票治官員，這些官員幾乎是一個樣，選舉前都說老百姓最大，一通電話服務就到，選完後小老百姓還是「小老百姓」，處理中的案子還是在「處理中」，好像永遠都只有小老百姓被教乖，學會容忍與無聲，沒聽說哪個有品的官員會因為自己的政見無法兌現感到羞恥下台的。
總之一下大雨，她這支紀家經濟大柱也無法出門搶錢了，這種時候她只能安慰自己大雨天不出太陽，她出門也就不用包得像要去搶銀行。
自從家裡少了每天早上都會爬起來煮粥的阿爸，她們家三姊妹的早餐都一律外食解決。
不過紀曉優實在太會吃，光一頓早餐可以吃掉五個三明治、兩個蛋餅、一個漢堡、一杯豆漿、一杯紅茶、一杯柳橙汁。
她不但會吃，早餐還很挑食，每次讓她去買早餐，都一定挑轉角那家天天有人排隊，好吃卻很貴的早餐店去買。
她們家一個月的早餐費，紀曉優一個禮拜就可以用完。
沒有了阿爸做的中式早餐，她又不許紀曉優天天去光顧那家很貴的早餐店，現在比較能夠讓她接受的早餐，就剩下每天下午兩點半新鮮出爐的「陽光麵包」。
這裡的麵包不走精緻路線，講究的是健康養生，使用的材料以天然為取向，用料實在，價位中等，其中以便宜好吃又有分量的地瓜吐司賣得最好。
正因為賣得很便宜，一條才三十五塊，地瓜吐司每天都限量熱賣，經常不到一個小時就賣完了。
以前紀優笙不用上班，店門一開她就過來買，從來不用愁。
現在就只有等她們三姊妹其中一人放假才買得到了。
如果買得到，她通常只要用一條地瓜吐司配牛奶就可以打發紀曉優的早餐，比起她去光顧的那家早餐店，一頓可以省下不少錢。
精打細算下，雖然外面下的是滂沱大雨，雨勢像整盆子水倒下來似的，中午過後就雷聲不斷，打得轟隆作響，她還是打著雨傘出門，走了二十多分鐘來到這家距離她家有兩條街遠的麵包店。
只要有空閒，她都很喜歡走路散步，不過最近太忙了，她已經好久沒去晨走了。
本來她算好時間，在麵包出爐的那一刻她剛好踏進去買到麵包。
哪知她收傘經過一條騎樓，來到「陽光麵包坊」的櫥窗前，大門還沒踏進去，她看見裡面結帳的人潮，一整個傻眼……
明明應該是接近麵包出爐的時間，架子上剛出爐的麵包已經空盪盪，剩下零零散散幾塊麵包在那兒。
她看到店員又端出了麵包來，但是已經看不到地瓜吐司的影子……
她把雨傘擱在門口，看手錶──很好，她的錶停在兩點鐘的地方，動都沒動過。
店裡的時間，已經走到下午三點半了。
這種時間哪還買得到地瓜吐司！
唉，只好提高預算，買別的麵包回去了。
她已經可以想像到紀曉優歡呼的表情。
她苦著臉，一邊拿餐盤和夾子，一邊注意在看哪裡還有分量大又便宜的麵包可撿。
只買一、兩個麵包可塞不飽紀曉優的胃，光她一個人就可以吃掉七、八個麵包吧……
她沿著牆邊的櫃位前走，仔細看的卻不是架子上的麵包，而是麵包標價。
每看一個價錢，她的心就抽痛一次。
架子上剩下來的麵包，價錢上可以接受的，都沒什麼分量，紀曉優要塞下十個才會飽吧？
嗚……什麼時候手錶不壞，偏偏選在這麼重要的時候。
這下損失慘重了。
她心裡淌著「滴滴血汗錢」的血，夾了紀曉優愛吃的紅豆麵包、草莓麵包、火腿起司、奶油波蘿，一種各夾兩個，再買紀優笙愛吃的法國麵包，她自己挑了一個肉鬆麵包。
拿好了排進隊伍裡等結帳。
櫃檯本來有兩台收銀機在處理，今天好像一台故障了，所以結帳排隊的人一長排。
她捧著餐盤，低頭盯著餐盤裡的麵包，眼神很專注，整個人都在「淌血」中，壓根沒有注意到店內處處的竊竊私語和照亮了滿店光芒星光閃閃的目光都集中在一個男人身上。
打她一進門，賀程雨就看見她了。
他拿著的餐盤擺著兩條地瓜吐司、脆皮麵包、全麥雜糧，就定在角落全麥雜糧的架子前動也不動了。
心跳得有些快，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到她了。
這段時間，他不斷想著她是不是被他嚇到了，或者發生什麼事？怎麼從那天以後，就不再出現……
看到她垂落及腰的大波浪，仔細挑選麵包的身影，她的側顏看起來是那麼細緻，近看她皮膚更白，五官更為精緻，就像從童話裡走出來的公主一樣不食人間煙火，柔弱美麗……
看她選完麵包，排到結帳隊伍裡，他像一塊磁石跟著她，排在她的後面，低頭看著她，目光深深被她吸引……
和她第一次如此靠近，彷彿貼著她的體溫，他感覺得到她活生生的存在，真的不是夢……
「怎麼會是兩百零三？妳一定算錯了。」紀優然拿起桌上的計算機，按給櫃檯小姐看，「紅豆麵包十八塊、草莓麵包十六塊、火腿起司二十二塊、奶油波蘿十八塊，各兩個是一百四十八塊，法國麵包三十五塊、肉鬆麵包十八塊，加起來是兩百零一元。小姐，妳看看。」多算了兩塊錢呢！
嗯？這個聲音……
「啊，我以為肉鬆麵包二十塊，我記錯了。」店員抬眼一看架子上肉鬆麵包的標價，臉上一紅道：「小姐很抱歉，收妳兩百元就好。」
省了一塊錢，那是走在路上也撿不到的。紀優然點點頭，打開錢包，裡頭一堆零錢，都是做生意來的。她先數了十二個十塊錢銅板給店員，又數了十個五塊錢，再給她二十個一塊錢……咦？……咦咦！
「小姐，還少十塊。」店員微微一笑，等著她。
她低頭掏著零錢包裡的零錢，仔細拿出來數了數，剩下七塊錢。慘了，她沒想到地瓜吐司會賣完，拿了零錢包就出來，忘了補錢進去──
「我有零錢，這裡順便結帳。」身後傳來聲音。
她轉身往回看……小弟！
是他啊，他什麼時候排在她後面的，她竟然沒發現。
「嗨。」他朝她露出笑容。
她狐疑地望他一眼，緩緩點個頭，「謝謝，欠你十塊，改天還你。」
他只是看著她笑，內心有些疑惑卻沒有表現出來。……她的聲音和上次聽到不一樣，明顯低沉成熟許多，而且這個聲音聽來不陌生，只是無論如何他都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她自己帶了購物袋，把麵包裝好以後，提了購物袋走出來。
他的目光一直跟隨她，深怕她這一轉眼又消失不見。等店員結完帳，他一跨長腿，幾個大步跟出來。
她拿好雨傘，正準備離開。
「小姐，想不到會在這裡見面。我可以請問妳的名字嗎？」他停在她面前。
紀優然一向都把目光停在地上，這時候看著他修長的腿，他穿著一雙名牌休閒鞋。她拉起視線，卻突然停在他提著的塑膠袋上，定住不動……
她買不到地瓜吐司，這「小弟」一個人拿了兩條，真羨慕，分她一條多好。
「小姐……小姐？」他傾身看她垂落的焦距和專注的表情，狐疑地慢慢拿高塑膠袋……
她像一條魚跟著餌食慢慢抬起頭來，直到那裝著兩條地瓜吐司的塑膠袋提到他臉旁，她看到了他深邃的眼神閃著趣味的光彩，嘴角勾著一抹好笑……她看到他喉頭顫動，這才回了神。
「不好意思……妳也喜歡地瓜吐司嗎？」怕她誤會，以為他在笑她。他只是覺得她專注的地方總是和別人不一樣，很有趣。
「還好，是我小妹喜歡吃，一頓可以省下不少錢……」嗯？跟他說這個做什麼？她打住碎碎唸的習慣，看著他問：「你剛才說什麼？」
老實說，他從頭到尾說些什麼她都沒注意聽。
他看著她，深邃眼神溫柔，散發著光彩，反應卻慢了好幾拍……
她眼角餘光瞥見周圍的「路人甲乙丙丁」以太空漫步的動作「走」過他們身邊，更誇張的還有人走過去了還往後退。
「小弟，我改天會把錢還你。你還有什麼事？」這個「鶴立雞群」的男人好像很習慣把自己當動物園裡的「稀有動物」供路人「觀賞」，但她可不習慣。
他恍惚地沒聽見她對他的稱呼，看見她皺眉一臉不高興地瞥向看過來的人群，馬上瞧出她不喜歡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怕她又在他面前消失，他很積極邀她：「換個地方說話好嗎？」
她張口，本來想問他「要說什麼」，一看人來人往都往他們兩人看，點點頭道：「我走路過來的。你呢？」
「我開車。」他指向停在路旁一輛醒目的銀色跑車。
她看見那輛名貴跑車，再看看他，忽然想起那顆價值六千萬的粉紅鑽……眼前這個男人，該不會就是俗稱的「鑽石單身漢」吧？
「那搭你的車吧。」
「好。」他轉身從雨傘架裡抽起一把黑色大傘，正要為她撐傘，回頭卻看她已經自己打開傘來，率先走向他的車，走得很快，等他回頭，她已經等在車門邊了。
不知道為什麼，光是看著她就有股讓他心情愉悅老是想笑的衝動……他忍住了笑意，手裡按了一下車控鎖，又看見她馬上自己開門上了車。
他終於再也忍不住打喉嚨裡逸出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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