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吟詩來作對~侯門忠犬傳之三
他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那口焦黃的大鐵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木雕的匾額,上頭寫著……欸? 「王郎王……還?寰?家?」這姓胡的幾時改姓王的了?那這王家兄弟還賣牛肉胡餅嗎? 雷敢微微瞇起了眼,總覺得面前窗明几淨、雕木門微開的店家,飄散著某種他個人非常不喜、反感、厭惡的氣息,跟濃烈噴香的牛肉胡餅差了十萬八千里的── 書香?! 「滾他娘的!不會吧?」他猛地罵了句粗話,粗獷陽剛的臉龐大大愕然,微帶慘白驚嚇。 嘖,老子今天撞晦氣了! 他頭皮發麻,想起等會兒的賭約,心裡悶堵憋扭得緊,想也不想就要翻身上馬走人,可身形才動,卻見那門咿呀地開了,自裡頭邁出了個模樣清清秀秀,個頭嬌嬌小小的身影。 「咦?這位郎君,您是要買書嗎?」 卓三娘拎著洗滌用的木桶走出來,只見她眉眼娟秀,小嘴嫣紅,雪白額際和如玉般的粉頸畔隱隱有汗珠,襯得小臉晶瑩粉嫩,雪頸滑膩,黑白分明的眸子在瞥見「疑似客人」的雷敢時,登時亮了起來。 他卻是瞪著眼前「這隻」只及自己胸口,唇紅齒白,香汗淋漓,眼眸澄澈,梨渦盈盈的小娘子,腦子沒來由地轟了一聲,只覺口乾舌燥,雙眼發直。 好、好可愛。 她、她……小小的,臉蛋,粉肩,身段,無處不是嬌嬌巧巧,腰肢更是不盈一握,束映得胸前鼓蓬蓬如渾圓…… 畢生從來沒仔細打量過娘兒們的雷敢倏然鼻頭一熱,竟有什麼噴了出來! 「郎、郎君?客倌!你你你……流鼻血了!」 卓三娘大驚失色,慌忙間隨手抓了塊布便往他鼻頭摀去,可偏偏不夠高,跳了半天也只能到他堅毅下巴──鼻血都流到那兒去了。「你先擦擦,止個血吧?」 雷敢垂眸看著那隻握著灰絹布卻雪白如玉蔥的小手,嗅聞到了她近身而來的幽幽處子甜香味,強壯胸膛甚至不小心觸及她焦急中無意撞上來的柔軟,鼻管霎時奔流得更歡了! 「小小小娘子不不不可!」氣血翻湧之下,心臟怦怦怦狂敲如擂鼓,他猛地朝後跳了一大步。 ──他滿臉鼻血髒得很,汙了她乾乾淨淨小娘子可就不好了。 卓三娘小臉一僵,面色掠過困窘的尷尬,低下頭無意間一瞥,這才驚覺自己竟然是拿了水桶裡的髒抹布要幫客人擦面,心虛得連忙收回灰絹布,不好意思地靦覥笑了笑。 「對不住。」雪白貝齒咬了咬唇,看得雷敢又是一陣心旌搖動。她在猶豫過後還是掏出了懷裡那條繡著蘭草的小手絹兒,遞給了他。「您,擦擦吧。」 那小手絹兒上帶著淡淡的幽香,彷彿還殘留著她身上的體溫……他著魔了般呆愣愣地伸出大手接過那一方柔軟,然後生怕捏碎了小手絹兒,小心翼翼地雙手捧著──就只是捧著。 她仰望著這個人高馬大寬肩細腰長腿,粗獷剛毅中帶著一絲憨矬傻氣的大男人,不知怎地,總覺得莫名地眼熟,這繃得緊緊的寬厚胸膛、矯健好看的窄腰,甚至是…… 我的皇天后土啊! 卓三娘小臉倏地紅透了,兩眼開始不知往哪裡擺,無論如何就是不能按照那日無意中往那驢大的行貨瞧── 咳咳咳咳!卓三娘,矜持!矜持啊! 「那個,客倌今日是來找書的嗎?」她雙眼緊盯著他胸膛衣襟的銀繡狻猊,絲毫不敢再亂飄,神情一本正經的問道。 「找輸的?」 銀繡狻猊眨眼間速速倒退了半尺遠。 她疑惑地抬起頭來,恰好看見他臉上閃過的那一抹……該說是大驚失色還是滿臉嫌惡? 「怎麼了?」 「晦氣,真真晦氣啊啊啊啊!」但見高大的雷敢侯爺倏然捶胸頓足,咬牙切齒悔不當初地灑淚……呃,拂袖而去! 卓三娘滿臉愕然,目瞪口呆地望著那個瞬間跑了沒影兒的大男人,下意識地囁嚅了下唇兒:「不是來找書的?難道他也是來買牛肉胡餅的?」 唉,這都是她和阿爹自盤下這舖子來,數不清第幾個上門來沽肉買餅的客人了。 「明天就來寫方『牛肉胡餅今已轉戰江湖,葉公好龍者請移腳他處』,貼在大門口以公告周知好了。」她嘀咕。 這年頭搞文化志業可不容易啊,萬書在手不如一餅下肚,若不是為接續祖上的書香傳承,為了成全阿爹的書舖大夢,她都想改行賣蒿菜雞蛋胡餅了。 至少屯貨少,來錢快啊! 搖頭嘆氣完,卓三娘繼續認分的去擦洗書舖裡的二手桌椅書櫃,順便把一頭栽進書海裡,這卷也捨不得擺,那卷也捨不得賣的阿爹拉出來,騙到後頭去灶上下兩碗麵吃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