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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我學生又怎樣(2014再刷)

 

※※※  

 

一個學期很快就過了,十二月一到大家都蠢蠢欲動起來,因為很快就是聖誕節了。
今年的聖誕節對兩個人有著特別的意義──
當趙水光在「蘇」裡,把某個喝得酩酊大醉的女人連扯帶拖的揪出來時,她想到法國電影「兩小無猜」裡的話:「朋友就像眼鏡,初時總覺得好看,後來卻發現再也擺脫不了了,幸運的話,你能挑到一副好眼鏡。」
「小光啊,嗝!來來,讓姊姊……嗝!讓姊姊好好看看,這麼久都不來了……嗝!這沒良心的娃………」希妙巴在趙水光身上,不停地說話。
趙水光很是無奈,九點多鐘,在家裡做作業做得好好的,接到某個女人的一通電話,她還沒吭一聲,就聽那頭尖叫了聲:「聖誕happy!」啪地掛了,她只好認命地收書包,再和爸爸媽媽說去劉嘉倫家對作業,溜出來。
現在那個罪魁禍首正掛在「蘇」後門的垃圾桶上吐得開心。
清冷的巷子裡,蹲著一個背著碩大無比的書包愣頭愣腦的女生,和一個還在打酒嗝的狼狽的女人,十分詭異。
趙水光扶希妙站好,看她臉上的妝因為汗和淚都花了,塞了張紙巾給她。
兩人跌跌撞撞走出去,發現路燈下站了個人,正靠在電線杆下抽煙,看她們出來便抬起頭來,眼神炯炯,臉龐剛毅,下巴有淡淡的鬍碴,一陣風吹來,黑色風衣衣襬飄揚。
趙水光樂了,那不是失蹤了兩年的單陽是誰。
旁邊有一個人早她一步做出反應,希妙撥開被風吹到臉前面的長髮,踩著高跟鞋往前走。趙水光知道這女王想保持高貴形象,可惜她已經醉得站都站不穩,還死撐,格外好笑。
單陽掐了煙站在路燈下,一雙眼閃著動人的光。
希妙扭著腰,一步步往前走,身子已經背叛似地微微前傾了,終於她站在路燈下,他的影子當中,輕輕地抬頭,伸出修長的右手。
「給老娘……滾!」她掐著他的臉如是說。
單陽也伸出右手,嘻皮笑臉地說:「媳婦兒,我滾了,世上哪找得出像我這樣比妳還跩的人!」動作卻是輕柔的,把她臉上沾著的紙巾挑去。
路燈下,她的臉上花花綠綠,他笑得燦爛無懼,噢,為什麼在我那麼狼狽的時刻遇見你?
 
※※※
 
趙水光走出巷子,今晚上她是功德圓滿了。
「男生都是這樣,暴力,苛刻,愛欺負人,最討人厭了!」說這句話的女孩,曾幾何時也會靦覥的仰望著她心儀的男孩。
她也曾有過那樣的聖誕節,狀似不經意地把袋子放到車簍子裡,再貌似更不經意地說:「喏,聖誕禮物!」
那個人卻是巨大的開心,立馬把袋子抓過來,掏出那條圍巾,喜孜孜地戴上,「我明兒個就戴到學校去。」
趙水光笑著說:「急什麼啊,隨便你戴不戴。」其實心裡甜得都要開出花來,你能不喜歡嗎?我可是挑了一個下午的!
如今為什麼她已記不得那條圍巾的顏色,卻還能憶起那張笑臉?
看看錶快十點,趙水光有點不想那麼早回家,即使知道回去後又要被念叨,但看著繁華的街燈,走在街上的人的笑臉,她裹裹圍巾哈口氣也優優閒閒走著。
經過一家西點麵包店,推門進去,買了一盒蛋撻,想回家也好哄哄媽媽。其實是自己想吃。
坐到路邊的椅子上,打開盒子,抓了一個慢慢吃。很久很久以前,她也老是站在某人旁邊走邊吃,還硬是要他嚐一口,那人皺眉說:「那麼甜,小姐,看看妳的吃相。」邊幫她抹去嘴角的酥皮屑。
唉,過了那麼久還是會想起來啊,在聽見某首歌的時候想起,在看見某樣東西的時候想起,想起某個人。
有人說過:「初戀受傷的人,這一生都是戀愛的低能兒。」
但趙水光就硬是要活得好好的,告訴自己要長大,要學會保護自己,把自己藏起來,做個人人都喜歡的孩子。但為什麼看到希妙和單陽之間流露的真摯情感時,她會想起過去單純的歲月,去欣羨美好的愛情?
趙水光笑原來自己也是個俗人,容易動搖,容易被傳染。
吃完兩個蛋撻,撣撣衣服褲子上的碎屑,站起來,往前走。
正好碰到有間商場在做運動課程推銷,趙水光一開始只是順手接過來,發傳單的男人卻扯著她讓她上去看看。
「不好意思,我趕時間。」那男人不但不聽,手上的動作更大了,趙水光有點急了,心想夜路走多了,真碰上流氓了。她沉下臉說:「你要再這樣,我就喊人了。」
那人倒真的擺出流氓樣,說:「小妹妹,別這樣,我也沒怎麼樣啊。」
旁邊那幾個發傳單的也聚過來說:「別害怕啊,上去玩玩啊。」
這下趙水光慌了,想了下說:「這樣啊,我認識個女生,平時也喜歡建身,我找她一起玩啊。」
那幾個人說好,趙水光掏出手機撥希妙的電話,響了幾聲後直接轉成語音信箱:「希妙,我在長安路的國貿大廈,妳不是想報名健身班嗎?快過來,我等妳啊。」回頭又對那幾個人說:「我朋友說她過會兒就過來,我等一下她。」
那男人就上來拉趙水光的膀子說:「這多冷啊,陪妳上去等吧。」
趙水光急了,伸手亂抓了一把,居然把那男人的臉抓傷了一道紅痕。
那男的罵了聲「操」,就伸手過來了,趙水光想完蛋了,只覺得腦袋熱辣辣的,整個人都不知道怎麼反應了。
這時,卻被人扶著一邊胳膊往後一拉,一個肩膀擋在眼前,她抬頭一看,那人側臉在街燈映照刻下冷峻的輪廓,回頭看她的溫暖眼神卻柔和了線條。
談書墨低頭看看身邊小女生有點發白的臉,伸手拂過她的頭髮以示安慰,卻發現她在輕輕顫抖。
談書墨失笑,剛才遠遠聽到他們的對話,還在心裡稱讚她的冷靜沉著,其實她不管外表裝得怎樣,終究還只是個孩子。
談書墨雖然身材修長,外表俊美,氣質豐華,但骨子裡是讓人不敢輕易冒犯的冷漠疏離,一看便知不是好惹的角色。
那男的也是少見這等人物的,不禁怔在那裡。
談書墨看都不看他一眼,轉身離開,趙水光趕緊抓住他大衣袖子跟著,從來見他都沒那麼親。
那群人估計是想了下,覺得面子上掛不住,就圍上去想攔談書墨,只聽有人說:「兄弟,我勸你們最好別亂動,不要惹了不該惹的人!」
趙水光聞聲回頭,看見不遠處停了一輛奧迪,車牌上是WJ兩個字母,再看那數字也知道是軍區的高官。車旁邊正倚站著個男子,穿著也是不下談書墨的精緻的,但和談書墨是兩種迥然不同的類型:談書墨身上有種冷冽的貴氣,一舉手一投足卻又是說不出的性感;這男人一雙丹鳳眼,比女人還要嫵媚,可有點怎麼說?呃,妖氣沖天。
男子邊說邊淘氣地對趙水光眨了眨眼,她「噗哧」一聲就笑出來。
談書墨上車,趙水光趕緊跟著他爬進後座。
她一上車就說:「謝謝談老師,謝謝哥哥。」
那男子一聽就笑開了,「談書墨啊,我當你什麼時候那麼見義勇為呢,原來是當了熱血老師啊。」他看著後視鏡,對趙水光笑了笑,「妹妹,叫我楚大哥就好!」
「叫我小光就好了。」現在一聽有人叫她妹妹就忍不住抖和,怪噁心的。
談書墨本是坐她旁邊看著窗外的,回頭說:「叫他楚菲菲就行了。」
楚菲菲怪叫一聲,說:「靠!誰叫老子這個,老子就跟誰翻臉,談書墨你也太不厚道了。」
他就一個人在抱怨,一張好看的臉被折騰得歪七扭八。
趙水光安靜下來,就又開始後悔。為什麼每次遇到談書墨總在狀況之外呢?酒吧裡的同性戀,接吻達人,現在又多了個「半夜三更在外邊閒晃的不良少女」。天啊,注定她高中的最後一年命途多舛,她現在就是怎麼在談書墨面前裝也沒用了吧。
這麼想著,車子就開到她家附近,趙水光說:「謝謝,我在這下就行了。」
談書墨說:「去景怡花園。」
趙水光也不推辭了,她本來就很害怕走夜路,做人也不能太假。
車停在她家樓下,趙水光看看錶十點半,趕緊下車,對著車窗鞠了個躬,說:「謝謝談老師,謝謝楚大哥。」
車窗降下來,露出談書墨的俊臉,「趙水光。」
趙水光心想,黑了,黑了,我該怎麼解釋呢?上次的帳,上上次的帳,立馬把百八十種可能想了一遍,那腦子轉得比馬達還快。
「妳的蛋撻。」談書墨看了她一眼,修長手指拎出了她那盒油瀝瀝的蛋撻。
趙水光接過蛋撻,目送車子遠去,揮手,啊!讓她死了算了。
奧迪車子裡,楚菲菲哈哈大笑,看著坐在後座的談書墨眸子裡的點點笑意,說:「這丫頭真逗!我說剛剛車子開過去硬是煞車是怎麼回事呢?來,談老師,好好給咱說說到哪找來這娃娃的。」
談書墨本是坐那悠哉遊哉地看窗外的,就傾了身子,臉探到駕駛座旁邊。楚菲菲邊開車邊回頭,看到談書墨放大臉,老友愉悅的眼神點得精緻的臉龐無比生動,楚菲菲愣了下,談書墨伸出食指點點前面說:「好好開車。」
「媽的!」楚菲菲罵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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