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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難將軍~雄霸天下.常勝將軍之一

  

※※※
 
寒城之役,主要是徽王為了平定寒城邊關外的三個部族所引發。
鐮鮮國、山盧國、恭族,這三族由於容坎關外的土地貧瘠,耕作不易,因此每逢冬季將臨,就會群起攻向容坎關,劫掠寒城。
莫喜憐的爹親,在不打仗的時候往來邊關做點小買賣,後來在花街裡遇上莫喜憐的娘親,有了感情,本想攢夠銀兩把她接回家,但是……
「聽我娘說,那年饑荒,甭說關外三族,就連咱們徽國百姓都吃不飽,餓死不少人,所以能活下來實屬難得。」熱茶的溫暖在半空中捲起白煙,清香的味道像在傾訴著徽國過往的歷史,帶點微澀,入喉後卻泛著不可思議的香甜,就像回憶那般,陳舊後總留下最美的一面。
「先王失道,換來天懲,卻是苦了子民。」傅衡當時年紀尚小,卻還記得家裡娘親特意在門口派粥救濟飢民,說是能救多少,就救多少。
「後來,鐮鮮國突然破關而入,搶劫寒城百姓,半座寒城幾乎被洗劫一空,我爹也被殺了,唯一能稱得上好運氣的,大概就是我娘躲得好,保住了性命,而且腹中的我也一樣平安。」莫喜憐輕描淡寫地述說著過去,帶笑的唇角彷彿只是在傾訴一個故事,而非她自身的血淚。
「後來……妳娘在花街生下妳?」傅衡瞧著訴說過去的莫喜憐,不懂她為何能夠如此堅強?
「嗯!娘跟老當家感情算是不錯,她瞧娘失去爹後成天以淚洗面,就讓她生下我,想讓娘心裡有個依靠,卻沒想到娘後來因為太想念爹,心病無藥治,所以跟了爹離世而去。」莫喜憐搖了搖頭,露出苦笑。
連女兒都留不住娘親,足可見娘親多麼深愛她這個爹親了。
「那麼妳豈不是無依無靠了?」傅衡淡聲問道。
「老當家認了我當義女,養大我後,把店也給了我。」想來,在花街打滾一輩子的老當家,也鮮少見到像娘和爹這麼深情卻又緣薄的感情,連帶讓她感到寂寞,所以才收留她這個故人之女,老來有伴吧!
「這就是不醉不歸的由來?」不是太出乎意料,卻也非平淡。
只不過,傅衡聽了許久,還是猜不透莫喜憐心許自己的原因。
「是啊!因為後來先王暴崩,新王繼位後,大家日子變好過了,所以承蒙照顧,不醉不歸的生意也好得很……」莫喜憐說著,夾了塊雞肉便往傅衡碗裡添去,「傅爺別光聽著我說故事,筷子也動動吧!」
「心裡梗著疑惑,很難吞得下。」傅衡搖頭,儘管滿桌的菜餚香噴噴,確實讓他有些餓了,但莫喜憐帶給他的困惑,卻明顯地佔據了他的思緒。
因為,他分明不認識莫喜憐,而且莫喜憐也說過,關於自己的消息,都是她託人打聽來的,那就表示他們真的從來沒見過面。
這世上可有人,會對個完全不認識的人勾起興趣,甚至是傾心相許?
不,他真的想不懂。
這到底只是不醉不歸的當家勾人上癮的手段,或是莫喜憐說話不夠直接,才讓他一直沒聽著重點?
「這倒是了,瞧我談了半天,似乎只有壞了傅爺的好心情。」莫喜憐斂起眼底深埋的寂寞,換上一張輕鬆的笑臉,「其實,我從來沒見過傅爺,對於您的事情,是寒城之役才開始格外注意的。」
「就因為我在寒城之役打先鋒?」傅衡可不覺得事情有這般單純。
「不,是因為傅爺大敗鐮鮮國。」莫喜憐勾唇,迸開了燦若星子的笑顏,彷彿這對她來說,是至高無上的喜悅。
「鐮鮮國……」傅衡的腦子裡忽地閃過一絲靈光,他瞧向莫喜憐盈滿笑意的臉孔,不由得吐出疑惑聲調,「莫非,妳是覺得我替妳死去的爹報了血仇?」
「不只爹的,還有娘的。」莫喜憐笑道。
她娘隨爹而去,這份寂寞帶來的帳,不該算在鐮鮮國頭上嗎?
「可是莫當家,妳的殺父仇人不一定已死,說不定……」傅衡有些詫異,雖然明白平定邊關後,不少百姓總對他心存感激,但讓人當成心儀對象,這真是少之又少,鮮了。
「我知道,也許真正殺我爹的人,目前還好好活著,但是,我求的是鐮鮮國的平定,對我來說,只要鐮鮮國不存在,不用再打仗,我就能夠釋懷了。」莫喜憐捧著熱茶,仔細地吹了涼,緩緩啜了口。
「妳這想法倒是特別。」向來聽聞的,總是人們嚷著要手刃仇人,可莫喜憐求的,卻是更遠大的目標。
「其實,是因為老當家在提起爹娘時,總會嘆息著說,若非鐮鮮國,也不會拆散爹娘這對苦命鴛鴦,不用讓我沒爹少娘,這麼長年聽下來後,我自然而然就這麼想了。」莫喜憐擱了茶杯,雙手托腮往傅衡打量起來。
方才讓傅衡救她時,就覺得這男人氣質特別,卻沒想到他就是自己心儀已久的護東將軍傅衡。
「就因為我平定鐮鮮國,莫當家便傾心於我,這可不只是過獎,而是過於厚愛了。」傅衡搖頭,盡可能讓自己維持平心靜氣。
身在花樓,面對的又是口口聲聲示好的花樓當家,加上兩人獨處一室,這情況委實是有些尷尬了。
他是到花街散心沒錯,但只是想放鬆心緒,別再牽掛宮裡的事,哪曉得竟會遇上個早對自己有意的姑娘家。
老天爺是在整他嗎?
「這不是厚愛,只是一相情願地想以身相許。」莫喜憐坦言道。
在得知護東將軍傅衡大破鐮鮮國之際,她曾經激動落淚,心裡吶喊的不是喜悅,而是欣慰從此後不再有爹娘這般的苦命人會遭到傷害。
這個讓她掛念多年的願望,因為傅衡的成功平定而實現,心頭重擔不再,讓她也因此轉移了注意力,開始打聽起傅衡這個人。
初時是在意這位與恩人無異的將軍,後來卻漸漸地因為傅衡的忠心耿直,教她對他是越來越著迷。
他的一切,帶動著在遠方的她臉上的喜與樂,他的消息,時常讓她回味再三。
知道這事的人,莫不笑她太癡傻,可她還是無怨無悔地牽掛著傅衡,甚至在不知不覺中,把他嵌入了心坎裡。
這麼眷戀一個未曾見過面,就僅是傳聞的男子,是不是有些太瘋狂?
可她,就是這樣喜歡上了。
她曾經無數次在夢裡描繪著傅衡的模樣,為著偶爾一夢而感到心滿意足,甚至任憑這份思念沉浸在她的心口,不斷地細細醞釀,像在陳封一罈上等的女兒紅。
老一輩的人告訴她,當家裡生了個女兒,人們便為她釀酒,等到她出嫁再用來招待客人,是為女兒紅。
反之,若女兒不幸早夭,那這罈女兒紅,就成了花凋。
兩種不同名的酒,代表著一個女子的幸福與否,而如今,卻更像她的感情去向──
她以為自己能夠品嚐的,絕對是花凋,卻沒料到,老天爺竟給了她品味女兒紅的機會。
說來,真的不可思議,因為在今日之前,她甚至連傅衡生得什麼模樣,都不曉得。
本以為,能夠帶兵作戰的大將軍,該是個虎背熊腰的壯漢子,卻沒料到他竟是個如此沉穩、脾性溫厚的男子。
不過……最令莫喜憐意外的,還是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居然真能親眼與傅衡相見吧!
畢竟他是官爺,她是花樓當家,這樣的身分差異,讓她從來不覺得自己能見到他,哪曉得一道旨意,將他推向了邊關,老天爺的風雨,則將他颳入了不醉不歸……
是天意助她,還是她與傅衡真有緣分?
「以……」傅衡瞪著眼瞧向莫喜憐,半聲發不出來。
這邊關風情,還真是與眾不同,瞧莫喜憐這聲示愛,說得可真大方。
他這一趟,還真是長足見識了。
「以身相許。」莫喜憐好心回應,她半掩唇瓣,笑得眼微瞇。
「莫當家是說笑,還是當真?」傅衡覺得自己好似被莫喜憐的話語捲了進去,連他自己的步調都亂了。
「當真。」莫喜憐很是肯定地點頭。
「這恩情我擔當不起。」傅衡乾脆地應聲。
他不想給旁人太多遐想,若有,不願擔起責任的也該早早當機立斷。
「我沒要傅爺承擔啊!」莫喜憐的語調很是輕快,「我說了,這是我的一相情願呢!傅爺。」
一句話,像是示愛又像拒絕,弄得傅衡真是迷糊了。
「莫當家的意思是?」傅衡苦笑,「能否直言告知?」
拐彎抹角的事他做不來,繞圈子說話更教他無從適應起。
「很簡單啊!」莫喜憐的笑容摻入了一絲淘氣,托著香腮的雙臂露出半截藕白色調,在紅紫衣袖的映襯下散發著惑人的氣息。
咧開了笑容,莫喜憐乾脆地迸露稚嫩聲調,直撼傅衡的心──
「我想向傅爺報答恩情,若傅爺不嫌棄,請讓喜憐陪您一夜!」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