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沒尺度~奸妃劣傳之二 嬤嬤們聞言喜上眉梢,不敢大聲說笑,卻還是忍不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還好還好,有驢車可坐,要不這北上北齊何止百里,老婆子我就是跑斷了腿也跟不上啊!」
「噯,妳們說,怎地不見北齊前來迎親的人馬呢?」
「老姊姊我說妳也太不曉事了,咱們南齊地小國弱,送個和親的妃子到北齊大國去,難不成還要人家國君特地當一回事嗎?我聽我那在衙門當差的親家說呀,北朝四國可強大了,鄰國爭著想送進宮的公主貴女那是成捆成捆的,咱們家窈姑子身分再貴重,能重得過人公主去?」
「妳這老貨跟天借了膽子啊,竟敢私下妄議主子?哼,就算窈姑子身分比不上旁國公主又怎的?那些公主有咱們窈姑子生得美若天仙嗎?」
「就是就是,這男人最愛的不就是美人兒嗎?任憑他北齊帝再怎麼英明神武,只要是個男的,就會被咱們窈姑子給迷住的。」
「唉,這世道就是這樣,人生得美、命又好,那是一輩子榮華富貴不愁了。」有個老嬤嬤忍不住低嘆一聲。「可憐人比人氣死人,一樣都是侯府的貴女姑子,那旦姑子就是命苦啊!」
彷彿觸及了不可言說的禁忌般,嬤嬤們個個僵滯沉默了起來。
半晌後,有個嬤嬤重咳了一聲,凌厲地道:「噤口!都不准再說這人了!往後誰再多說一字就是個死!」
嬤嬤們登時噤若寒蟬,忙埋頭疾走,是沒人再敢為獨孤旦抱不平了。
也無人發覺那默默跟在後頭的瘦小身影幾時消失無蹤。
☆☆☆ ☆☆☆ ☆☆☆
獨孤旦是在聽到護衛說再兩里路就跟朝廷送親大隊伍會合時,便警覺地溜入了夜色草叢裡。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她悄悄地竄進了足有一人高的芒草叢中,清冷的晚風刮來的凜冽雖然被芒草遮擋了大半,卻也被那邊緣銳利的芒草不時割劃,搞得跟凌遲現場似的。
「嘶……」
「噢……」
「什麼鬼啊……」
儘管她已經努力把大氅拉高想掩住臉蛋兒,還是被割得低聲慘叫連連。
要人老命了,不是出了侯府、離了那票衰人就應該可以順風順水否極泰來了嗎?
那連鑽個草叢都能鑽進芒草堆裡的霉運到底是啥子回事?還有,天蒼蒼野茫茫,這片芒草到底哪裡是個頭啊?
獨孤旦一陣狂奔亂鑽,跟無頭蒼蠅似的先是直線跑,後來又是左彎右拐,可鑽了大半天,硬是鑽不出這片似乎綿延到天邊無止境的犀利芒草,倒是被割得一頭一臉的細血,最後力竭氣苦地跌坐在地上大喘氣。
「是……」她氣虛息短,小嘴兒都蒼白哆嗦了。「鬼……打牆……啊?」
這、不、合、理!
獨孤旦在原地氣喘如牛了好半天,在黑漆漆密麻麻的芒草包圍之下,終於還是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是這樣做解的嗎──先養精蓄銳吃飽喝足,再來想個脫身之計。
她抖著陣陣刺疼的小手,也懶怠檢查掌背手臂被劃了幾道傷痕,小心翼翼地解下背後的包袱,取出了一只水囊喝了兩口水稍潤潤喉,因怕接下來水源不易找,雖然喉嚨還是乾得慌,仍舊忍痛把水囊堵口放回包袱,再摸出了一個炸得金黃皮酥的餢鍮。
這餢鍮形狀圓圈,乃是取自發好的麵,搓揉成一個大環,入鍋炸得酥黃,瀝乾油後懸掛起來貯存,外出或走遠門的時候當乾糧用,餓了便啃個幾口,極為抗飢。
她特意把餢鍮做得小了些好放包袱,當初唯恐給人發覺了異樣,還是自己趁夜深,廚娘都睡下了才摸到灶下發麵炸圈,抱著十只炸好的餢鍮偷偷摸摸想溜回房時,還被迫給後院看門老驢頭養的阿黃一個當封口費。
人落魄倒楣的時候,連隻狗都會來趁火打劫,這世上究竟還有沒有天理了?
「唉。」她垂頭喪氣地咬了一口餢鍮,嚼著又香又酥又硬實的口感,越吃越帶勁兒,忍不住狼吞虎嚥了起來。
就在此時,她突然看見一隻黝黑修長的手不知自哪兒伸出,一把攫去了她手上咬了半圈的餢鍮。
鬼──獨孤旦心一緊,一聲尖叫硬生生卡在喉嚨。
沒有衝喉而出的原因,是一片迅速遞到她眼前閃亮亮的……金葉子?
金子?!
「呃……金……」她眼睛都看直了。「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