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讓愛孤單 「不用了。」手肘撐於桌面,下巴擱於交握的兩手手背上,許軒讓幽湛的眼眸瞬也不瞬的鎖定她。
他的凝視讓她全身顫抖起來,就像是被獵人盯上的獵物,強烈的怯懦感滑過心窩,才剛壓住的畏怯情緒再度湧遍全身。
這男人是怎麼回事?這樣子死命盯著她,是她臉上有什麼髒東西,還是咖啡不合他口味?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平常都不會如此在意旁人的一舉一動,可是被他這樣子看著,她真的難以無動於衷,不由自主地臆測他看著她的意圖。
也許是他長得太俊,他的眼睛太漂亮,使她不禁在意起來……
她沒有發現自己反覆地擦拭同一個杯子。
許軒讓也為自己的舉止而愣住片刻。眼前的她並不是絕色美人──她是很好看沒錯,但也太樸素了。手指甲是天然的粉紅色,臉上不施任何脂粉,兩眼當然沒有任何加工,不似他常見那些頂著精緻妝容的女人。身上的衣服平凡又寬鬆,完全不讓人有瞧出她體態的可能,他也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看她看得入神。
是這兒的氣氛使人很容易放鬆神經?他對音樂沒研究,可是室內流洩的應該是爵士樂吧,有點慵懶,讓人在這樣的微涼午後禁不住誘惑,想好好的放鬆一下緊繃的思緒,配合香濃的氣味,即使環境看起來老舊,卻不失舒適,是個容易使人流連忘返的場所。
不過以經營的角度來看,這兒應該賺不了大錢。座位排得太鬆散,沒有善用店內所有空間;氣氛也太舒適,這樣會降低翻桌率……真不明白這個女人是怎麼想的。
做生意難道不是為了賺錢嗎?
她呀,真浪費。
不過這附近的大樓頗為陳舊,早晚會被建商相中,繼而進行改建。若是他,便會將這兒打造成一個商住娛樂城,這樣一定能賺大錢。
沈婉淳偏頭看一眼微瞇眼眸的男人,總覺得他在想些很功利的事情。
瞬間察覺到她的注視,許軒讓倏地抬頭,兩人的視線一下子接上。她澄澈的眼底沒有絲毫雜質,就像最剔透的水晶,折射出最眩目的光芒。
如此美麗的寶石,會令人產生佔有的衝動。
四目交接的剎那間,沈婉淳感到內心一隅掠過了一抹激盪,不曾經歷過的悸動於心窩屯積,很快便漲滿了整個胸腔,然後迅速湧遍全身,奇異的熱力不知什麼時候將她團團地包圍著,她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頰間揚起一陣火熱,她狼狽地別開臉,覺得心跳快得有點離譜。
她扭頭的那一刻,柔順的髮絲在半空中劃了一個漂亮的弧度,一份莫名的衝動躍上心窩,使許軒讓頃刻想撫摸她的髮絲,以確定是否如同想像那般的柔順。
幸好在這個時候,鈴鐺聲響起,他及時收回懸在半空的手,為自己突如其來的舉動愣住了半秒鐘,然後他放下了咖啡錢,頭也不回的離開。
☆☆☆ ☆☆☆ ☆☆☆
重重地吐一口氣,沈婉淳鎖好了門,並在玻璃門上張貼「暫停營業」的告示。
抬頭看一眼黑漆漆的夜空,稀疏的星光透著一份蒼涼感,讓忙了一整天的她更感疲憊。
真的很倒楣。她邊想邊垮下雙肩。這幢舊大樓的水管忽然出了問題,使得她的咖啡屋幾乎要被水淹沒,她昨晚得知消息便立刻趕來清理。
儘管水已退,但本來就已老舊的桌椅這下更是全部報廢,咖啡機也因為進了水而壞掉,就連店裡的咖啡豆也全都受潮,須全部丟掉。她詢問裝潢師傅的意見後,不得不作出沉重的決定──休業一個月,以便重新裝潢。
當然,就算她想堅持營業也不可能。咖啡豆沒了,接待客人的座椅也毀了。最慘的就是好不容易賺來的微薄盈餘全都得用在裝潢上。
幸好她個性挺樂觀,錢沒了以後還可以賺回來,現在就當作是給自己一個假期好了。
「這麼早打烊?」
背後揚起一道男嗓,沈婉淳驀地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完美的男性臉龐。修長的軀體穿著合身的手工製高級西裝,將他完美的身型襯托得更為挺拔。
他絕對是她二十六年的生命中見過最俊美的人,所以就算只有匆匆數句交談,她還是認得他的容顏。
就算她那天一時間想不起他是誰,現在也不可能不知道。他可是鼎鼎有名的帝萃飲食集團的執行長,亦是財經雜誌的寵兒,各家雜誌都愛以他為封面人物。她當時大概是有眼無珠,才會認不出他。
「嗯。」沈婉淳點了下頭。本來咖啡屋的打烊時間是晚上九點,所以就算沒有淹水的意外,也已經休息。
「開門,我要喝咖啡。」許軒讓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一手插在褲袋中,狹長的眼眸微瞇,打量她臉上每個細微的變化。
「小店已經打烊了。」沈婉淳換上了客套的微笑,沒有打算跟他閒扯,繞過他準備離開。
「我說開門。」許軒讓重複著,大手同時握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離去。
「許先生。」沈婉淳皺眉看著腕間那隻大手。「現在已經過了營業時間,你要喝咖啡的話,大可以去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連鎖咖啡店。」
許軒讓挑眉,雙眸微瞇,眼神凌厲地鎖定她的小臉,有片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從來不論是工作上,或是私人事務,只要他開口,都不會有人回絕他的要求。任何規矩在他面前都不管用,因為別人都得按照他的喜好行事。
眼見他不為所動,手腕被他握得要發燙了,沈婉淳不由得逸出輕嘆。「真的很抱歉。第一,現在已經過了營業時間;第二,就算我想煮咖啡也沒辦法。」她揮了揮空著的手,無奈地說。
聞言,許軒讓雙眸更是瞇得只剩下一條線,全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怎麼回事?」他語氣陰森地問。
其實他也沒有那麼喜歡喝咖啡,可是這一個星期,他竟然對那絲香氣念念不忘,明明忙得不可開交,他還是特地騰出了時間前來,豈知竟是不得其門而入。
哪有人像她如此做生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