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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夫~來自地府的你之五
 
  一鬼差認得李格,不屑地啐了一口。「還能有什麼,不就是嫌棄將要投胎的人家嗎?」
  李格不在轉輪台當值自然不知,在得知自己即將投生的人家不合心意時,哭泣甚至抗拒的鬼魂可不少,只是天理如此,哪能容人挑東揀西。
  「莫非是抽中了下下籤?」李格問。
  人在陽間所做所為,只會影響來世投生在六道輪迴中的哪一道,與出生時容貌美醜、身家富貴無關。想要投生個好人家,若沒有後門可走,就只能靠手氣。
  有些人見自己抽中了為婢為奴的命,抑或是缺眼少腿的身,當場哭出來的也不是沒有。
  「哪能啊。」鬼差臉上的不屑更明顯了,「不就是抽中了個打魚的命嗎?哭成這樣只為嫌貧愛富。」
  「打魚的?」阿灰一聽到這詞,反應過來,「是怎麼樣的人家?」
  那鬼差一時沒認出阿灰,看了李格一眼。
  李格也不知他這兄弟在想什麼,只是阿灰難得開口問事,不想駁他臉面,便使了個眼色讓那鬼差說了。
  鬼差明顯與李格是有交情的,權當賣他個面子就將那男子投胎的人家說明與阿灰聽。
  那男子投生的人家位在山間一座大湖旁,世代打魚、生活貧窮,除此之外倒是無病無痛,一生健康長壽。
  這樣的人生說起來也不是太差,可偏偏男子前世生活優渥,自然看不上這樣的條件。
  阿灰聽那地方依山傍水、景色優美,當下便有些動心,又確定了男子身強體健,便提議道,「要不,我與他交換好了。」
  李格一聽斥了幾句胡鬧,拉了他到一旁小聲又勸,「老弟,哥這是讓你去享福的你不要?要不是這次好多人套好了關係,這樣順遂的人生可是別人求也求不來的。」
  李格的話阿灰不是不懂,對李格也是頗為感謝,只是他當真不求富貴,這樣的人生給了他還反而浪費。
  「你的好意我自然明白。」阿灰不是個不知好歹的人,當下好好謝過了李格,卻沒有鬆口,「只是我是個撐船的,這麼久下來怕是離不開船,這打魚的人生倒是適合。」
  平日少言的人突地主動說了這麼多話,反而更讓人難以拒絕。李格見他堅持,沒辦法只好去替他向那兩個鬼差說情。
  兩個鬼差面面相覷,不知該不該答應。禁不住李格再三請求,又保證出了事絕不牽扯他們,兩人這才應了這件事。
  那男子沒料到會發生這樣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與阿灰換過了命牌後歡天喜地去投胎了。
  李格看著阿灰手上那塊命牌,眉頭直皺,可也來不及反悔。阿灰看在眼裡,心下反而有些好笑,可更多的是感激。
  拿了命牌,在投胎前不免俗的得到孟婆那領一碗湯喝。
  兩人到了孟婆的小茶攤,李格接過一只茶碗,對阿灰道,「好兄弟,哥先走一步了。」倒是灑脫。
  阿灰對他點點頭,也去向孟婆要湯。
  孟婆眼神倒是比之前轉輪台那兩個鬼差好使,見阿灰來領湯便道,「你也去啊?」
  「是啊。」見孟婆舀湯的動作,阿灰不知怎麼鬼使神差反問了句,「怎麼,妳不去嗎?」
  「不了。」孟婆一手執碗、一手拎勺。「又不是沒去過,就不跟你們一起折騰了。」
  阿灰聽孟婆這麼說,不禁又想起那日小娘子問的話,便問,「孟婆,妳可知何謂情愛?」
  孟婆沒料到他會問這問題,先是一愣,後笑著將茶碗遞給阿灰,指著那碗道,「情的滋味就跟這碗湯一樣。」
  阿灰接過湯,只見木碗裡的液體清澈見底,似是白水。
  「聽說這湯是苦的。」阿灰低著頭。他的斗笠本就壓得低,頭這麼一垂就看不清面貌,反而露出了頸間一小片肌膚,只見右耳下似有一塊疤,被灰髮蓋著看不分明。
  阿灰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遇見小娘子,只記得那已是認識李格之前的事。想起小娘子說過的話不禁又問,「莫非情愛也是苦的?」若情愛真那麼苦,為何小娘子如此執迷?他不懂。
  「情愛一事,是甜是苦只有當事人才知道,就像如人飲水,是冷是熱又干旁人何事?」孟婆指著阿灰手中木碗道,「我也不曉得這碗湯你喝起來是什麼滋味,我只知道同一鍋湯,世上沒有兩個人喝起來的味道相同。」
  孟婆這話讓阿灰腦海中似是閃過了些什麼,但速度太快了,還沒來得及反應便已不見蹤影。
 
  ☆☆☆   ☆☆☆   ☆☆☆
 
  天祐三年
 
  太綿山下有個小鎮名曰錦湖。這錦湖鎮規模不大,名聲倒是不小,因著此處地形高低起伏不定,易起霜霧,而盛產一種青茶。茶湯顏色青透似翡翠,遂稱之為翠茶。
  翠茶產量不多,每年為此而來到鎮上的人卻不少,只因此茶滋味甘美、茶韻芬芳,每到了產季總是吸引不少外客,有盤商、有貨郎,亦有不少文人墨客貪好此處的山水秀麗。
  錦湖鎮的名聲,好茶的人肯定曉得,卻沒什麼人知道相距錦湖鎮約二十里處,有個叫紅花渡的地方。
  每年由太綿山為主的山脈上流下的雪水雨水匯集成河,蜿蜒盤據灌溉了大半茶區,沿著河流的幾處碼頭便也跟著興盛起來。
  這個紅花渡原本地理位置極好,正是湖泊與河流的交接處,百年前也是興盛一時的地方,直到後來河道改了位置,船隻進不來後才逐漸沒落,目前湖邊只剩韋姓一家。
  韋家世代都是以打魚為生,偶爾充作渡船載客收點船資。也虧得河流雖然改道,總還有些小溪流終年不絕地為湖泊送來水源,湖泊才沒乾涸。
  說起來這一家從紅花渡興盛時就在這兒,至今已經過了數代的人。這代的女主人是鎮上嫁來的,每年春季總是會帶著兒子到鎮上幫忙採茶賺些許微薄工資貼補家用。
  「平兒,娘去上工了,你要跟大家好好相處哦。」韋田氏清晨起來,做好了採茶打扮,給還睡眼惺忪的兒子擦了擦臉,邊交代著。
  「好的,娘。」被剃了個大光頭,只剩額前一撮頭髮的孩子閉著眼直點頭,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