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小姐 ☆☆☆ ☆☆☆ ☆☆☆
樓上樓下的夏繁木,判若兩人。
方才,他的樣子有多散漫、無聊,現在,他就有多容光煥發、笑臉迎人。
「生日快樂,繁木。」
「謝謝。」他客氣點頭,笑靨俊甜,向每一位道賀的賓客回禮。
宴會中的焦點,非他莫屬,他周旋於眾人之間,談笑風生,應對如流。
長版風衣外套,黑靚有型,內搭淺灰高領衫,簡單名牌牛仔褲,在夏繁木高瘦身上,帶來休閒、輕鬆,又不失風格的味道。
過肩黑髮鬆散綁著,隨他一頷一笑,髮間的光澤在背後微盪。
模特兒般的身形,俊美臉孔,加上多金家世,標準的高富帥,他站在那兒,成為虎視眈眈的目標。
名媛們藉機靠近,以祝賀名義向他敬酒、攀談,博取他的注意。
他來者不拒,從不讓淑女失望,下樓不過十分鐘,他已乾掉好幾杯香檳。
生意上,希望有利可圖的男客,也圍繞在他身邊,見縫插針,不放過任何賺錢機會,就算是偷偷聽到,哪支營建股有利多消息,都很值得。
眾星拱月,他相當習慣,也游刃有餘,貌似享受,實際上根本是放空。
只要逢人就笑,哪有難度?
好想回家,好好睡一覺。朧朦笑容背後,真實的心思是這個。
悄悄瞟了眼手錶,還要賣笑兩個小時,度時如年哪。
音響突然中止,下一秒,轉變成慢舞樂曲。
夏繁木一改慵雅姿態,動作快如捷豹,大步一跨,把夏夫人──他那位美魔女媽媽──撈進懷。
「媽,陪我跳支舞。」他說,絲毫不給她拒絕機會。
夏夫人雖不至於失措,但茫然的神情仍是露了餡。
「欸欸欸……找媽跳?會場裡,漂亮小姐們那麼多,你怎麼不挑個──」
開玩笑,就是不想,才拿媽當擋箭牌。
他手腳要是不夠快,那些名媛一擁而上,還不把他生吞活剝?!
十七歲那回的教訓,活生生、血淋淋,爭奪與他跳舞的名媛,險些扯裂他的西裝,他刻骨銘心,發誓絕不再經歷。
他打算今天一整晚都不放開他媽了,不給任何女人可乘之機。
他不信有哪個女人膽敢衝上前,把妄想中的「未來婆婆」一把推開,理直氣壯說:換我!
「好了好了,機會讓給其他女孩吧──」一曲舞畢,夏夫人要離開舞池。
「再一支。」夏繁木用笑容央求。
一支接一支,一曲接一曲,夏繁木口中的「再一支」,進入無限迴圈。
這種時候,被叫「媽寶」都甘願。
「再跳下去,媽的腳要抽筋了──你跟家筠跳吧,媽也很中意她……」
喔,那位銀行董事千金嘛。
她現正和建材行女副總卡位,兩人暗中較勁,私下肢體推擠,在舞池邊拚輸贏。
夏繁木開始思索,要如何繼續拖延。
他那美麗高雅的媽,看起來撐不完這支舞,只要她一退場,周邊的女性,個個一臉凶狠、蓄勢待發,準備飛撲上來……
正苦無對策,幾乎打算開口,拜託夏夫人「再一支」時,突地,宴會大門應聲打開,重重巨響,迴盪大廳每一處。
舞池中央的聚光燈瞬間失色,造成聲響的「源頭」,吸引所有人目光。
一個年輕女孩。
一個格格不入的年輕女孩。
一個格格不入兼,嗯……殺氣騰騰的年輕女孩。
她像跑錯棚的演員,突兀且怪異,誤入豪奢、正式的場合。
穿著前衛的她,黑色緊身短T上印滿個性塗鴉,龐克風格率性、俐落,極短皮裙,緊緊包裹腰臀,襯托它渾圓挺翹。
她不高,但身材比例勻稱,吊帶網襪下的腿修長纖細,媲美廣告足模。
最青春的胴體,不用名牌,隨意穿搭都好看。
腳蹬粗跟黑馬靴,讓她的氣勢墊高了好幾寸。
麥芽糖色的髮,短而俏麗,服貼著耳朵,耳上誇張銀飾,閃閃發亮。
此時,若再給她一支麥克風,現場應該馬上響起rock and roll,瞬間變身為搖滾舞台。
她臉蛋小小的,眼很大,還有一對叛逆的眉毛,看起來……脾氣不好。
嘴唇倒很漂亮,飽滿如櫻桃,鮮嫩可口。
美麗的雙唇先是緊抿,片刻後,才終於開啟:「誰是夏繁木?」
聲音相當清亮。若是沒挾帶火氣、咬牙切齒,那會加倍甜美。
聚光燈不偏不倚落在夏繁木身上,加上眾人出自本能,順著她指名道姓的「本尊」看過去,給足了她解答。
她朝他走去,行經之處,猶似摩西分紅海,賓客各自退開一條通道。
夏夫人皺眉,對女孩一身奇裝異服頗不苟同,悄聲問他:「繁木,你朋友?」
夏繁木搜尋腦中記憶簿,沒有這類的小丫頭存在過。
「我印象中……不是。」
人家可是指名找他呢。
她抵達他面前,已經穿了高跟馬靴,仍矮他一個頭不止,要是脫下馬靴,豈不是哈比人一隻?
夏繁木在心裡好笑想著。
巴掌小臉仰高,讓他看清她的五官,原來那麼精緻。
「夏繁木?」她做著確認。
「我是,妳──」他的回答,被她突然咧嘴的笑容所怔,她眉眼彎彎,變成一道可愛縫隙,眼裡的光芒絲毫沒減少。
「是就好。」她說,搭配著扳指的咔聲。
……扳指的咔聲?
一切,來不及反應。
他還在看著她的笑,更快的,她加倍奉送了──一拳!
砰!直接打在他肚子上,痛得他彎腰。
「妳怎麼打人呀?!」夏夫人一時失措,忘了優雅,嗓音拔高。
捧在手心的寶貝兒子,自小到大連罵都捨不得,竟然被人──
女孩不甩她,全副戰鬥力只瞄準夏繁木。
「靠!你媽沒教過你,做人要專情嗎?!玩弄純情女人心,盡幹些缺德事,你不怕全身爛光光?!」一出口,就成「髒」。
夏繁木慢慢抬起臉,難以置信有,火氣上升也有,這一拳,打掉他虛擬的偽笑。
「我不記得……我玩弄過妳。」他問得很輕,輕到近乎低狺。
「我眼光沒這麼低,看得上你這貨色!」她哼,毫不客氣。
他這貨色?……在場有多少女士,希望被他「這貨色」挑上。
夏繁木不得不敬佩自己的好風度,還能一字一字慢慢說:「既然,妳和我沒關係,這一拳是……打爽的?」
「那是你欺負我姊的教訓!」
眼看她要抬腳,用馬靴粗鞋跟偷襲,已有警戒心的他,這回沒再吃虧,一把捉住「凶器」──那條瘦,卻有力的美腿。
這腿,有練過!
踹人踹成精,只剩金雞獨立,她還能文風不動,站得直挺挺,與他互瞪。
「叫警衛過來,把她趕出去──」夏夫人終於有所反應,嚷道。
警衛是做假的嗎?!閒雜人等也放行!明明吩咐過,入場皆憑邀請卡──
「不,我們自己解決。」夏繁木阻止母親。
叫警衛趕她出去?
那豈不便宜這恰丫頭?!
手裡還托住她的右小腿,短裙緊繃著,裙下風光若隱若現。
若不是剛被搥腹,他會有更多閒情逸致去欣賞這些。
「所以,妳是想替姊姊出口氣的好妹妹?令姊是哪位?」總要讓他知道,拜誰所賜,他才在生日宴會上,獲得一個拳頭當禮物?
他的疑問,換來她一臉嫌惡,嚴重鄙夷他的智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