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嫁~誰家天下之一 富麗堂皇的秦府官邸裡,今日氣氛卻分外緊張,聽說大人今晚擺下盛席,為的就是宴請一名來頭顯赫無比的大人物。 聽說他富可敵國,勢力龐大,無遠弗屆。
「真有意思……」花香幽幽的紫薇亭下,談珠玉搧著團扇,若有所思。
「七姨太太,老爺派人來傳話,要妳好好打扮得齊整漂亮,今晚好一起陪宴貴賓。」她的貼身侍女若兒上前稟道。
「悶煞人了。」她渾不在意似地一點團扇,慵懶地伸了伸水蛇腰。「長日無聊……若兒,來陪我打會子雙陸。」
「是,七姨太太。可是老爺說……」
「知道了。」她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來,今兒咱們訂個彩頭,若是妳勝,我便將那支纍珠蝴蝶簪子賞了妳。」
「謝主子!」若兒大喜過望。
「且慢,」她黛眉微揚,「倘若妳輸了,預備賠什麼呢?」
若兒遲疑了。「奴婢怕沒有什麼是主子能看得上眼的……」
「那倒未必,」談珠玉笑吟吟,隨口一提,「聽說妳有個姊姊嫁到徽州去了,是不是?」
「是呀,可妳的意思是……」若兒迷惑。
「我不過是想,妳姊姊可想賺點兒外快?」
若兒眼睛亮了起來。「有什麼差事兒只要主子吩咐一聲,奴婢的姊姊定能幫主子辦得妥妥貼貼的。」
「那就這麼說定了。」她笑笑。
雙陸棋盤擺下,黑白馬形棋子各佔一方,談珠玉輕擲骰子,搶先奪得先機,白子前進六步,若兒則是謹慎地出手,沒想到只擲了個三點,一開始便居於弱勢,隨著棋局推進,若兒步步失疆土,壓根兒不敵心思縝密的主子,很快便輸得一塌胡塗。
但輸了倒也無所謂,反正不論輸或贏,七姨太太這兩頭都給足了好處。
打發歡天喜地的若兒代她擬書信聯絡其姊去了,靜謐幽然的午後彷彿只獨遺談珠玉一個。
身處五彩繽紛花影香氣之中,四周再無他人,談珠玉終於卸下妖嬌嫵媚含笑的面具,美麗的小臉浮起一抹倦然厭世的蒼涼之色。
她緩緩將佔盡地盤的白子挪移回原位,讓一切恢復原狀。
為什麼她的人生不能像一場棋局那樣重頭來過?
為什麼不能讓所有愛她的、還有她愛的人再度回到她身邊?
心中一痛,她顫抖著吸了一口氣,突然忍不住拂袖將棋盤上的黑白子用力打落了滿地!
「怒而擲子,是因苦無對手嗎?」一個醇厚沉穩男聲響起。
談珠玉心下驚動,美麗的笑容立刻回到臉上,迅速抬起頭來。
還以為是老爺的眾多清客之一,沒料想卻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眼生男子,而且僅僅一眼,就令她不由自主倒抽了口氣。
好一個高大挺拔、氣勢懾人的偉男子!
心漏了一兩下跳動,她暗暗嗤笑起自己不知所謂的幻覺。
她談珠玉哪裡還有心?又怎麼可能會為了誰而怦然心跳?
「賤妾失儀,倒教公子笑話了。」她輕輕斂眉,朝他福個身。
男子凝視著她曼妙的身段和低頭時露出的一截雪白如玉的粉頸,略略側首露出了半抹小巧瓜子臉,彎彎的眉目如畫。
唇畔那朵強加掩飾卻仍舊透出三分倦然與諷刺意味的美麗笑容,不知怎的,卻令他聯想到一株華麗盛放、香氣濃馥醉人,可卻倔強得幾近憔悴的紅薔薇。
也許是因為那一抹像是即將凋謝的絕豔,他聲音低沉的開口:「我來與妳對弈一局,如何?」
她終於正視面前這不知何來的陌生客,眼底有一絲戒備,面上仍舊從容一笑。「如若公子不棄。」
他甚至連眉頭都不需抬一下,身後一名黑衣英悍男子默默上前,掌心裡赫然是方才被她扔了一地的黑白子,動作俐落地擺好棋局。
一個謎樣的男子,帶著一個謎樣的護衛……
談珠玉不動聲色地噙著淺笑,鎮定地與他對坐下起雙陸。
「雙陸乃博弈之用的玩意兒,不知公子想賭點什麼彩頭?」她隨口問道。
「若勝又如何?敗又如何?」他把玩著一枚黑子。
「公子想拿出什麼樣的彩頭作注?」她挑眉,巧笑倩兮的問。
「妳想要什麼?」他反問。
時光倒流,父母健在,一家和樂……談珠玉胸口一窒,喉頭滿溢酸苦惆悵。
她揮去脆弱的心緒,定了定神一笑。
「公子好大的口氣,難道賤妾想要什麼,您就能替我完成嗎?」她含笑眼神半真半假,勉強壓抑下熾烈的盼望。
「既定賭局,但說無妨。」他凝視著她。
「好。」她也笑了,目光灼灼,「一言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