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戀寂寞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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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介意讓蒂琺知道,他是不想繼續那個話題而離開。就算蒂琺以後要拿這件事開刷也無所謂,只要他的島依舊只屬於他,那就行了。
將最後一箱物品弄上船後,阿克卡收回架在碼頭上的鋼板,啟航回家。
五年前,他買下回音島,作為他的獨居之所。
除了一開始,為了營建生活必需的建築,曾讓工人駐紮島上一段時間,之後便沒有外人上去過。他很確定,以後也不會有,只要回音島在他名下,他就是唯一的島民,也是島主。
為了得到這個資格,他花了不小一筆錢,但過去五年,每分每秒的清靜都讓他覺得很值得。那些拿了錢的人確實有在辦事,即便是海上漁民的小孩,在附近海域經營衝浪、潛水事業的人,或一年只經過一兩次的貨輪船工,都知道回音島禁止進入,會繞道而行。
在島上,他擁有一切權力,所有空間,百分百自在,不必在意別人怎麼看他,也不用想該如何相處,更重要的是,他已經習慣這種牢牢掌握的感覺,就像神一樣──這樣想雖然有點過分,但事實就是如此。
他站在主控室,將船開出港口。
每隔一兩個月,他會請蒂琺張羅生活要用的物資,出島半天,一次帶回。他總選在下午處理,雖然到了夜晚,港邊的娛樂節目會變多,但他不戀棧。
聲色犬馬,他早就試過了,再怎麼撩人,也就那樣而已。瘋狂娛樂過後,剩下的只是空虛,跟眼前的藍天、大海無法比。
正確說起來,是跟隨心所欲、自由自在無法比。
他握著控制桿,緩緩加油,船艇穩穩前行,漸漸喧鬧起來的海港隨即被拋在腦後,他沒有轉頭看它一眼。
駛出一段距離,確定附近沒有船隻後,他減慢速度,設定為自動駕駛。進艙撬開木箱,拿出一瓶威士忌,他踢掉皮靴,隨手扭開,赤腳走到甲板上。
風吹過髮際,搔進髮絲,帶來全然放鬆的感覺。儘管是在熱帶地區,海面上的風仍不可小覷,一陣一陣狂颳,將襯衫吹得啪啪作響。
他仰頭猛灌一口,黃金般的液體滿溢而出,沿著嘴角滴下。他吞掉那一口,手指揩過唇邊,從喉頭往下竄進胃的燒灼感讓他痛快。
人生當如此!
他低下頭,再堵上瓶口……
「Shit!」下一秒,他罵了出來,放下酒瓶,眼神落在遠遠的海面上。
有個淺寶藍色的東西……姑且稱那是個「東西」吧,在載浮載沉,就杵在他的航道上。
他回主控室讓船停下,抓起望遠鏡遠眺。
對,那是個人,他很不愉快的確認。事實上,在他遠遠瞥見寶藍色影子前端有黑色毛髮時,就猜到差不多是那樣了。
那個人的臉不是向著他這邊,身上也沒穿制式救生衣。又一波海潮湧起來,人影揚高、落下,幾乎與海水融為一體。
有意識的人不太可能做到這一點,那應該是個死人。既然死了,就不趕時間了,等他回到回音島,自然會叫人過來處理。
他右手握在控制桿上,正要打檔前進,忽然瞄到那個人影動了一下。那不是隨機亂動,正是因為那動作與海流方向抵觸,他心裡才會打了個突。
死人會隨波漂流,反之不會。
他再度舉起望遠鏡。此時,那人影的臉轉向這一側,雖然眼眸微閉,但一口氣從唇間慢慢的吐了出來,雖然慢,而且輕,但他還是看得出來。
那個人還活著!
Shit!Shit!Shit!Shit!Shit!他一邊賭咒,一邊衝出去。
☆☆☆ ☆☆☆ ☆☆☆
有人過來了。
儘管周圍都是海潮起伏的聲音,但她還是聽得到啪啦啪啦的打水聲,有點急促,卻很有規律,正是那種節奏讓她知道,有人在朝她靠近。
她在水裡泡多久了?三個小時,四個小時,或更久?她勉強睜開眼睛,只看到一團模糊的人影。
「撐著點!」英文大吼逆風傳來。
那聲音竟然沒被風吹散,穿入她耳中時,仍是一道凝練無比的力量。
得救了!這一秒,她什麼也沒法想,腦子裡只有這個念頭。
她全身一鬆。這是真正的鬆懈,跟之前那種戰戰兢兢,設法靠浮力飄起、隨水流動的假放鬆不同,她終於可以把所有的壓力拋出體外。
她瞬間沉進水裡。
「Shit!不是叫妳撐住嗎?」髒話隨即劃過海面。
就在她要吸進海水的剎那間,一隻手臂將她拖出來,救生圈陡然從她頭頂往下套,橡皮的臭味伴隨著零星水花嗆入鼻子,她咳了起來。
這位好心人的嘴巴真不乾淨!在朝她游過來的時候,他罵了一串shit,然後又來一串,她甚至聽到他含在嘴裡的無聲咒罵,沒完沒了。
但她忍不住想笑。
「妳聽得到我的聲音嗎?」他毫無耐性,「哈──囉!妳還活著嗎?」
她用顫動的眼皮回答,睜開眼的萬分之一秒,見到的人影只是朦朧。
「妳還活著。」那帶著美國口音的英語更篤定了。「妳看起來還想活下去。」
她昏亂的點頭。或者她沒點,那只是想像?她還有力氣點頭嗎?
「好了,別亂動,我會救妳,只要妳沒馬上死在我面前。」那道聲音停了一下,彷彿在等,看她會不會瞬間掛掉。
真抱歉,雖然很疲憊,但她一時半會還不會上去報到。
「Shit!」聲音隨即往上飆,像在向誰嘶吼,「我有許願說我想當童子軍嗎?我看起來很想日行一善嗎?我不過是想一個人清靜!一個人的意思,祢懂嗎?就是只有我一個,孤單、寂寞、無聊的過日子,祢卻讓溺水的人飄到我面前來,這是怎麼回事?跟我對著幹嗎?」
感覺到一雙有力的手勒抱住她,她擠出聲音,「你……在跟誰說話?」
「上面那個老混蛋。」
「誰?」
「老天爺!」
所以,他不想救她,卻……不得不?
唉,好慘!她不只想笑,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嘴唇已微微彎起。
「這不好笑!」那個凶巴巴的聲音說:「我現在要帶妳回我的船上。由於這整件事違背了我的個人意願,所以,要麻煩妳給個面子,別在這個節骨眼死掉。」
他果然是個好心人!她放心的沉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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