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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妻不悔 卷四：世子戰情敵

  

他們從西苑出來時，程佑天正從商行回來，素來沉穩的臉上帶著外露的狂喜，見了王妃和幾位側妃忘了行禮，一衝而過，難得失態。雲不悔心想，他是真的高興，連續沒了兩個孩子，他又要當父親了，這樣失而復得的狂喜，放在任何男人身上都很興奮。清風倒是規矩行禮，緊隨其後而去。據聞他正在和另外兩個商行的東家開會，一聽消息，什麼都不顧便跑回來，會議交給程穆東。
雲不悔忍不住在想，若是她有了身孕，小白會不會如此開心，喜怒皆露於形？
李側妃說，「不悔，嫣然已有兩胎，妳和世子什麼時候有動靜？」
雲不悔一怔，不去看王妃的神色，想必王妃的神色定不好看。「隨緣吧，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
「我看不如讓趙大夫好好給妳調理調理……」李側妃是好心，一碰上這話題就關不住，沒注意到王妃難看的神色，玉側妃在一旁扯她袖子，李側妃才恍然大悟，咳了聲便打住。
雲不悔低著頭，千頭萬緒，難受至極。王妃看她一眼，搖了搖頭，什麼都不說，領著菊青和竹青等人回去。玉致呼呼地拍著胸口，「嫂子，妳別在意母親，可能看見大嫂有孕眼紅，她就這脾氣，妳要是有孕，她會高興壞的。」
李側妃說，「我聽嫣然說，她已調理好長時間，半年兩胎，妳問問她怎麼調理的，指不定有用。」
雲不悔苦笑，她這身子骨，怎麼調理也於事無補，又怎能去問樓嫣然。
「隨緣吧。」雲不悔說。
李側妃還想勸，玉側妃截了她的話題，笑道，「這事真要隨緣，不悔嫁過來日子也不長，總會有孩子。妳不是嫁過來幾年才有了玉媚嗎？」
「她能和我比嗎？王爺他……」李側妃本想說王爺一個月才到她房裡幾次，怎麼能比啊，然而她想了想又覺得這話不妥，於是嚥下去沒說。
雲不悔笑了笑，也無心賞荷，帶著冰月幾人回皓月居，玉致和玉嫵想要跟過去安慰，冰月攔住了，她想雲不悔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李側妃看著雲不悔的身影，倏然苦笑，「不悔剛進府的時候，我真不喜歡她，雖溫和有禮，卻總和人隔了一層膜，人又聰明伶俐，又是東苑的媳婦，怎討人喜歡？可後來……相處久了才知道，這人是日久見人心。她主事剝奪了我一部分權力，我故意和她作對，帳面上總是不清不楚，她也知道我貪了，但沒有和我鬧翻，自己用銀子補上。我在她面前什麼都清透，她卻如此寬容，怎麼讓人捨得討厭？」
玉側妃抿唇，那天的海棠林，雲不悔找她說話，她回過神來也想清楚，雲不悔什麼都知道，卻給她悔過的機會。雲不悔不想她在兒子面前失去了慈母的形象，她說世子心善、不計較，玉側妃心中清楚，她在給程慕白樹立一個好人形象，讓她心生愧疚，心生不忍。雲不悔在告訴她，程慕白以德報怨，這樣以退為進的處事讓她覺得自己真該死，竟然加害那麼善良的世子。
她顧全每一個人，這樣玲瓏剔透的女子誰不喜歡。
「妳的法子或許能用。」玉側妃靈光一閃。
「我那法子怎麼能用，爭寵還能勉強為之。」李側妃抿唇。
玉側妃詫異，似乎才剛明白過來，兩人忍不住相視一笑。是啊，年輕時，為了爭寵手段百出，如今想來才覺得可笑。
李側妃仰頭看著藍天白雲，「不悔常說，家和萬事興，我也看開了，以後就安安靜靜地過，我也沒指望了。」
「是啊，家和萬事興。」玉側妃意味深長地說。王府幾個孩子都不錯，不管日後誰繼承王位，都不會虧待了兄弟，又有什麼好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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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不悔坐在皓月居的玉石臺階上，怔怔地看著院子裡蔥鬱的青竹出神。夕陽西沉，餘暉漫天，天上彩霞烏雲連綿，交織出黑暗和光明的光影，變化莫測。那一點點西沉的烏金透出少許悲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一日之末，慢慢的，光線就沒了，黑暗即將降臨。
晚膳沒什麼胃口，什麼都不想吃，她靠著柱子發呆，冰月和靈溪、靈心輪番上陣勸她吃點東西，雲不悔都沒心情，總是笑容滿面的她，早就沒了笑意，那烏黑的眸一點點在沉沒。
冰月十分心疼，世子多半又是半夜回來，誰勸她吃點什麼？
她們正手足無措時，程慕白回來了。他連續幾日半夜回來，今晚意外的早回，就為了和雲不悔一起用晚膳。一進皓月居，便察覺氣氛不對，冰月等人見了他就慌忙圍過來，七嘴八舌地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又說雲不悔到現在一點東西都沒吃，水都沒喝一口，人一回來就在後院坐著發呆。
雲不悔聽到後面有腳步聲，聲有不耐地說，「我不是說了別來打擾嗎？」
「是我。」帶著淡淡笑意的聲音飄過來，伴著一股暖暖的藥香，將她包裹。程慕白把她整個人摟在懷裡，親暱地刮她的鼻子，「連我都不樂意見了？」
夕陽在她臉上鍍上一層金光，卻透不過她蒼白的肌膚，她看起來仍那麼美麗，卻如一朵開在懸崖上寂寞的花朵，幽香無人知，隨時隨地都會被狂風打落懸崖底下，美麗又脆弱。
雲不悔微微閉上眼睛，程慕白細數著她的睫毛，那兩扇濃密的睫毛如蝶翼輕顫，一閃一閃撓在他的心上。他嘆息一聲，親吻她的髮絲，「傻丫頭，我很喜歡孩子，可我更愛妳。」
在他這一生所有遇見過的人，以及在將來可能出現在他生命的人之中，他最愛她，為了她，放棄當父親的權利，他也不在乎。她的眼眸盈滿了淚，如水霧般，偏偏沒有落下來，程慕白想，他這輩子都忘不了她此時的淚光和悲痛。
「小白，別這樣說，這樣我更難過。」
「好，我們不說了。」程慕白抱著她，臉頰貼著臉頰，喃喃自語，「我們不說了。」
雲不悔的心如刀割，程慕白越是不在乎，她越是難受。她覺得自己很罪惡，剝奪了他當父親的權利，事情不該是這樣子的，不該是這樣子的。
「娘子，為夫奔波勞累一天，回家想好好享受溫柔鄉，娘子就給為夫擺這臉色，還讓為夫餓肚子，這讓為夫如何是好？」程慕白苦惱地看著她，眼睛裡露出那麼一點點委屈。
雲不悔哭笑不得，沉重的心情也似乎輕快了些許。「餓了？」
程慕白重重地點頭。雲不悔起身，微微一笑，「那去用膳吧，夫君。」
「是，娘子。」程慕白燦然一笑。
晚風吹過，吹不散他和她眉目間的輕愁，多少心事都被壓抑在歡喜的笑容後。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