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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先試閱
吻頸～新血帝國Ⅱ The Kiss/The Kingdom Of New-Blood Ⅱ

 

 

 

 

      ３２

  
午休之後，同寢室的室友登肯又回去參加新生訓練了，房間內只剩下路卡擇。
他不想「被迫休息」，因為他的精神好得很；但他還是無法在鏡子裡看見自己精神很好的樣子。
人造血在身體內發生著神奇的效能，路卡擇可以感覺出來，他的敏銳聽覺依然存在，他仍然有著四顆狼牙，但他已經可以伸縮自如地控制它們，只是他仍然無法從鏡子裡將「自己」找回來。
他想起高嘉莉跟他說過的話，畢竟是個「大人」，所說的事情，他有時候無法以一個十一歲的小男孩身分去體會；但是，他完全明白她所說的話，一個愛美的女生，如果一輩子無法在鏡子裡看見自己的影像，將是一件超級可怕的事情。
他完全可以理解這種心境，因為愛美是人的天性，況且現在的男生也很愛美。
幸好他沒有告訴莉莉，如果從此她都不能在鏡子裡「找回自己」的話，那她這一輩子也無法拍照了，因為吸血鬼的影像無法在照片上顯現出來。莉莉知道的話，一定會尖叫；只不過尖叫也沒有用，因為她還是無法從鏡子裡看見自己尖叫的模樣。
莫名其妙的，路卡擇聯想到盲人，盲人不但無法照鏡子，拍了照片也沒用。整個世界都看不見的人，心情又是如何的呢？
他忖想著，盲人每天過的日常生活，即使像過馬路這種簡單的事，對盲人來說，也都是需要很大勇氣的挑戰，真是令人佩服。
現在，他對盲人有了一層新的認識和尊敬。
這次在台北外婆家，他認識了同一棟大樓的好朋友邵哲民，從他那裡學了不少時下流行的口頭禪，其中一句以後絕對不能隨便亂說了，那就是「你怎麼這麼瞎啊」。
路卡擇在浴室裡待了很長的時間，他一直照鏡子，心想自己已經輸了人造血，怎還是無法照鏡子。
近來他成長得很快，倘若還是無法看見鏡子裡的影像，日子久了，他不但不知道自己長成了什麼模樣，甚至會漸漸忘記自己原先的長相……
就好像失蹤五年的爸爸強尼，雖然很想念，但他已經幾乎忘記爸爸的樣貌了……
突然，有人敲門。
路卡擇走出浴室，喊了一聲，「進來！」他心想，八成又是可倫和愛倫來找他，但他絕對不再冒生命危險去走他們的密道。
開門進來的不是可倫和愛倫，而是馬可。
「小擇，我過來看看你，一切都還OK嗎？」馬可微笑地問道。
「哦！還好啦！除了有一點怪怪的……」路卡擇一副無所謂的撇撇嘴角，聳了下雙肩。
「哪裡怪怪的？」馬可緊張地問道。
「不知道！」路卡擇用了一句天底下所有小朋友的口頭禪。「我中午沒有吃很多，到現在肚子也不會很餓。」
馬可聽了，似乎大大鬆了一口氣。
「那是輸完人造血後很正常的現象。」馬可走過來，一隻手搭上路卡擇的肩膀。「你的身體運作開始慢了下來，漸漸就會跟一般人一樣正常，壓蓋住你的吸血鬼特質。」
「所以，我又要變成一個不是吸血鬼的吸血鬼了。」路卡擇很誇張的嘆了一口氣。
「這叫做新血人。你應該以這個名稱為傲的。」馬可糾正他。
「但是我還是無法從鏡子裡看見自己。」路卡擇又說。
「每個新血人所具有的吸血鬼特質程度，都會因為基因遺傳而強弱不同，當然這也會影響到你變回正常的時間快慢。我想，可能是因為你的吸血鬼遺傳比較強吧！你只要站在鏡子前面多『練習』，聚精會神地看著鏡子，你的影像慢慢的就會出現了。」馬可很有耐心的解釋。
「為什麼吸血鬼無法照鏡子？」路卡擇隨口一問。
馬可好像怔愣了一下，接著神色肅穆的說：「那是因為鏡子讓我們看得到自己的好和壞，當我們變成做壞事的壞人時，照鏡子時就會看見自己面目可憎的樣子，讓我們產生罪惡感，而有反省改過的機會，而吸血鬼的邪惡作為和猙獰面孔，已經超越了天地眾神可以容忍的程度，這樣的影像也會褻瀆神明，所以鏡子裡面顯現不出來。」
「我爸爸是個吸血鬼。」路卡擇立刻充滿防衛的替自己爸爸申辯，「我知道他不邪惡，也不猙獰！」
馬可輕吁了一聲，緩緩地點了點頭，心疼的說道：「時代進步了，吸血鬼中也有好人，那也是為什麼強尼支持我們新血人，並且和費雅生下了你啊！」
「我記得你說過，吸血鬼不可以不請自來的進入人類家裡……」路卡擇訥訥地說，「我在想，我爸爸一直不回家，會不會是費雅和我沒有邀請他回來？」
馬可眨了眨眼睛看著路卡擇，喉嚨好像有什麼東西梗到，努力了半天他才回答，「小擇，又是老話一句，時代不同了，現在的吸血鬼也會不請自來的。你放心好了，有一天，你爸爸一定會找到回家的路，回來和你們團聚的。你必須小心的是，居心不良的吸血鬼，也是可以從窗縫、鎖匙孔偷溜進來，這你可要牢記在心上，知道嗎？」他很鄭重的叮嚀著。
路卡擇點頭表示知道，又低垂下頭想著爸爸。
「好了，現在你要多休息。」說完，馬可離開之前，又補充的說：「費雅很擔心你，本來要跟我一起來看你的，但我怕你對人造血有什麼不良反應，讓她看了會徒增擔心，所以請她去陪伴莉莉。」
「對了，莉莉現在怎麼了？我吃午餐時，沒有看到費雅，也沒有看見莉莉。」路卡擇擔心的問。
「莉莉很好，你先將自己管好吧！記住，在你沒有把自己照顧好前，你根本無法去照顧別人。」
馬可走了後，路卡擇仍然精神好得不想休息，於是拿出魔法師的寶典；除了心中有幾個問題想問寶典，大部分是抱著無聊’、好玩的心理。
翻開第一頁時，那幾行教人怵目驚心的警語，又一次躍入眼簾。
 
請你千萬別獨自閱讀這本書！
就算要翻閱，
也不要選在夜半時分，
更不能靠牆而坐……
 
路卡擇安慰自己，現在是大白天，沒什麼可怕的；但他忘了，現在他是一個人在房裡。
翻到下一頁，書頁上繪的是有著十字架的墳墓，墓碑上高嘉莉的名字卻已經消失了。
他再翻到下一頁，是森林和小湖，湖中長出一朶鮮紅帶刺的玫瑰。現在，路卡擇終於明白了這幅畫的意思。
接著，他翻看著空白的下一頁，心裡想著、嘴上低聲說著第一個問題，「我爸爸強尼‧路卡，現在人在哪裡？」
無形的手迅速在空白頁面上畫上線條，接著是彩繪上顏色，路卡擇看見一艘巨輪航行在汪洋大海中，湛藍海水湧起波濤，大船前推後進的跟著起伏不定，就像在看著一部動畫。
「爸爸還活著？」路卡擇喜出望外地脫口而出。
但寶典不知道這只是路卡擇的一句驚嘆，以為是下一個問題，於是在完全無風的狀態下，書頁緩緩翻到了下一頁。
路卡擇見狀，大吃一驚，下一瞬，空白頁面繼續彩繪動作。
出現了！是一個滿目瘡痍、黑煙裊裊、橫屍遍地的戰場，一道孤獨的人影漫無目的的走著，時而停下，翻看著某一具屍體……
路卡擇看不清楚那個人的臉，同時也知道，自己不可以隨便對寶典發出疑問，否則寶典就會自動翻頁彩繪出圖案回答他。
他很怕知道強尼的壞消息，而且即使是彩繪手法，那片橫屍遍野的戰場還是令人看了毛骨悚然，那孤獨的人只是不停地走著、翻看著地上的屍體，似乎永遠走不到路的盡頭。
路卡擇不願繼續看下去，於是快快地想了一個問題，並且大聲的說出來，「可倫和愛倫會和我成為好朋友嗎？」
下一頁空白，首先出現一張很像路卡擇的臉，然後是身體，站在書頁的正中央，在他的左右兩邊，分別出現了一個人，左邊的人是金髮，右邊的則是黑髮，兩人長得一模一樣，身材同樣高大魁梧；接著，兩人在他面前比劍……不，該說是在相互廝殺打鬥。
以動畫的方式，畫中的孿生子你來我往的，出劍，抵擋，反擊，進攻，後退又前進……
金髮的可倫砍中了黑髮愛倫的大腿，中劍處立刻出現一道紅色血痕；黑髮的愛倫刺中金髮可倫的左手臂，霎時鮮血噴出。沒多久，雙胞胎全身上下可說是遍體鱗傷。
這怎麼可能？寶典所預見的未來，到底是在告訴他什麼樣的故事？
驚嚇之餘，路卡擇手忙腳亂地連忙閤上魔法師的寶典，同時一縷白色輕煙從書中緩緩升起飛出，幻化成一條龍的形狀，然後慢慢煙消雲散。
是龍！那是德古拉的標幟，是吸血鬼的象徵……
這一點都不好玩！路卡擇感覺心跳很快，幾乎就要從嘴裡跳出來。他心有餘悸地呆呆瞪看著魔法師的寶典。
為什麼可倫和愛倫會像反目成仇的持劍廝殺？又為什麼會有那屍橫遍野的戰場？還有那個一直翻看著屍體的人究竟是誰？為什麼爸爸會在那艘巨輪上？又要航行到哪裡去？
路卡擇想到閤上書頁時出現的白煙。白煙是這次才出現呢？還是之前也有出現，只是他沒注意到？
前後他不過是問了幾個問題，得到了幾個答案，但是答案裡卻出現了更多的疑問。
現在，他終於有了醒悟；現在，他知道魔法師的寶典是不能隨便翻閱，也不能隨便問問題，因為出現的可能是他不想知道的答案。
而未來，一切遙不可測的未來，都可能出現在這本古書裡，多可怕啊！
既然這本書是如此可怕，爺爺為什麼要將它送給他呢？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