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丫頭很神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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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又將盡。
姜陽漠然看著窗外的滿天晚霞。
他知道自己還活著,會思考,能呼吸,卻又覺得自己像是死去一般,胸口憑空缺了心,腦海中則不由自主的追憶一幕幕美好過往。
他與楊芳翠是在青梅竹馬且門當戶對的情況下結褵,感情根基本就深厚,再加上成親後夫妻倆肌膚相親,朝夕相處,感情更高上了一層樓。
比如,現下春日裡,楊芳翠若還活著,早在他忙完公務之餘,陪著他到林間園裡賞花看景。
再接下來的暑日裡,她會親自將西瓜浸上一日的井水,晚膳後再切來吃,消涼解暑。
秋日金風,他伏案處理一卷卷商務卷宗,她便會靜靜的守在房裡角落裡,刺繡縫花,時而放下針黹,為因辦公而累著的他捏肩捶腿。
冬日飄雪,兩人便就著小炭爐搓手取暖,興致來時在爐上放塊紅薯,烤得紅紅熱熱、香香甜甜,你一口、我一口分著吃……
可是如今,佳人已逝,只剩下他獨自而愴然的擁抱滿腔遺憾與思念。
姜陽的雙臂不覺收緊,用力握住推椅的把手,原本空洞木然的臉孔泛出奮力的紅潮,想要借力起身。
無奈他高大的身軀半點都不如他願,文風不動,費上半天的勁,只是讓臉上的紅潮更甚,額頭微微涔汗,除此之外,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
什麼都沒有改變,什麼都無法改變……
他頹然鬆開雙臂,木然的臉孔迅速重新掩回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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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府就在眼前了!
當柳輕紅終於眺望到那熟悉的府邸大門時,不覺熱淚盈眶。
由老狐引領著路,花上一天一夜的工夫,她終於重返家門。
她以激動的眼光瀏覽著嵌有青銅門環的深漆大門,和以紅磚琉璃瓦砌成的圍牆,更忍不住踮起腳尖,企圖窺探裡頭的樓閣屋棟。
「妾身終於回到家了……」她忍不住輕聲呢喃。
不對,應該說妳終於抵達姜府。老狐糾正她的話,甩了甩狐尾。好啦!既然妳都已經來到這裡了,老夫能幫得上的忙都幫了,現下可要走了。
「咦?您要走了?」柳輕紅趕忙望向老狐,可是火紅狐影遁形神速,前眨眼才說要走,後眨眼便沒了影子。
唉,可惜沒能好好的與老狐道別呢!她一邊收拾起遺憾的心情,一邊慢慢的從前方大門往後方偏門走去。
偏門是廚房的人與下人進出的地方,曾經身為姜府主母,她對這個地方自是不陌生的。以前她常常親自來到廚房,和廚娘奴僕說笑兩句,或親自下廚為姜陽煲湯。
只是愈往偏門走去,她卻是愈覺得納悶,察覺到四下靜謐悄然,讓人渾身不自在。
這可就怪了,按照常理而言,姜府的偏門應該人多口雜,喧鬧萬分,而不是像現下如此安靜,就算真的有說話聲,也是刻意放低音量,縮到牆邊喁喁私語。
殊不知隔牆有耳,柳輕紅正在牆的另一邊屏息凝聽──
「唉,小銀辭工回家了。」
「換作我也會辭工,誰能忍受好端端的要為主子淨個臉,卻無故被狠狠的甩巴掌?」
「就是。大爺真是愈來愈不像樣了,成天不是守在房裡不出門,不吃東西也不說話,要不就是突然亂發脾氣,動手傷人……唉,這樣下去,怎麼辦才好?」
「妳知道嗎?其實有好多人都想辭工了。像是掌廚的劉大娘,考慮做到月底就走,還有衣房的金花銀花丫頭、馬夫小保、園丁阿茂……」
「哇!大家都走了,府裡不就沒人了?」
「妳就想留下來?」
「呃……」
原來姜府裡的情況這麼糟糕?柳輕紅暗暗吃驚,待聽夠壁腳後,就趕緊快步遠離。
是夜,她暫住在鄰近小廟中一晚,卻是遲遲無法入眠,認真的思索著下一步打算。
翌日清晨,柳輕紅早早重回到姜府的偏門。
此時,姜府主子尚未起床,但下人們已經起身開始做工作上的準備,廚房剛要生火。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柳輕紅伸手敲門。
好半晌,一條小小門縫開啟,開門的小僮疑惑的看著門外陌生秀麗的少女。
「小哥,管事的在嗎?小女子想求見。」柳輕紅柔柔一笑,婉聲懇求。
半盞茶時間後,張總管來到廚房,會晤這名一大早便登門求見,自稱欲謀一份餬口差事的少女。
「小女子無依無親,正好聽說姜府裡缺人,這才大著膽子冒昧提出請求。」當張總管問她為什麼上門謀差事時,她不假思索的說出設想一整夜的答案。
「那妳又擅長些什麼?」張總管打量著她,只覺得這名少女十分秀麗,儘管身上衣物破舊不堪,但臉容雙手潔淨,足見是個很愛乾淨的丫頭,光是她毛遂自薦的上門謀差事,臨陣不亂,話說得井井有條,又可見她具有相當的膽量。
「小女子洗衣煮飯、打掃屋子都會做,若有不足不懂的地方,還盼各位能夠指教。」
如果是以往,張總管根本不可能採用這種來歷有待查訪的人手,可是缺人啊!尤其最缺服侍姜陽的丫頭。
「妳就留下來試試吧!」張總管作出最後的決定。
「是,謝謝您。」柳輕紅喜出望外。「您絕對不會後悔作出這個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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