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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妝淚:弒皇(上)
 
「爹爹……」雪芙皺著眉喚出這兩個字,她自是不明白這是什麼東西,父親又何以要逼她服用。依此時的反應看,此藥定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可是,她那位從小就冷漠無情的爹親卻只是冷眼旁觀著她的變化,一語不發。
「砰」的一聲,桌上的茶杯落地,雪芙痛苦地倚在桌沿,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息。心口不只是火熱了,這會兒連氣都順不上來。她的纖指緊緊地攥著眼前的桌布,雙眸漸漸地湧起一絲驚恐和怨恨,一邊張嘴喘息一邊瞪著父親,以此來表明她的憤慨。
她斷是不知道父親的心思,卻知道他的心與月夜帝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若他要她死,絕非難事,亦不會猶豫分毫。他會這麼對她,定有他的計謀。
終於,白相爺的身子動了,抬手將另一粒藥丸餵入她的口中。直到她的氣息漸漸地平息,方道:「從下月起,每月的這一天妳都會犯這種病。不過妳放心,只要妳乖乖的聽話,每月我會差人把解藥給妳送入宮中。」
雪芙的額角虛汗滑落,在這昏暗的燭火中閃著金光,身子軟軟地靠在桌旁。她抬眸睨著他,聲音冷然:「無非是要女兒入宮候選,至於下這麼狠的毒手嗎?」
白相爺向來好名好利,自是不會放過這三年一度的選妃大會。若白家的女兒能有幸得了皇寵,他自是不用憂愁往後的日子了。
原本去年已向全國各地招選過妃子,今年不必再選,可月夜帝新登基,頭一載需為先皇守孝,宮中不得舉辦大紅喜事,第二年選是選了不少,卻至今未有哪宮妃嬪能為月夜帝誕下龍種。全朝百官聯名上書稱為了皇室人丁興旺、開枝散葉,請求今年再選。
相爺略一搖頭,面無表情地盯著她,從懷裡摸出一只小瓶放入她的手中:「我要妳找個萬無一失的機會,將這滴穿腸毒滴入月夜的食膳中,讓他從此消失於這個世界。」
雪芙倒吸口氣,本能地後退一小步,將藥瓶丟回相爺的手中,臉上的驚恐再現:「不……女兒不要冒這個險!」她死也沒能想到父親的野心竟是這般大,他要的不僅僅是白家光宗耀祖、權橫天下,他的目光已經穿過白家的權勢,落在了月夜帝的寶座之上!
「做我白長壽的女兒,沒有說不的權利!」白相國的聲音冰冷而堅決,容不得別人拒絕。
「女兒一介弱女,又怎能讓月夜成功喝下這毒?」白雪芙不解父親為何會有如此之大的野心和狠心。
白相國哈哈一笑:「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妳不需要強,妳的美貌已經成功了一半,只管一試。」
只管一試,就這麼一試便是親生女兒的性命,白雪芙的心徹底的冷了。
好在父親不知道她跟著玉真師太學了一身好功夫,否則指不定要她去做什麼對他更有利的事呢!
「爹,何以要這般殘忍?皇位真那麼重要嗎?」雪芙不解地低喊。父親這一招做得夠絕。
「妳無須明白為何。若妳敢不從,就等著下月毒發身亡,而妳的娘親也會受到妳的牽連,所以,為了妳的母親,妳也應該把這件事情做好。」白相爺說完,將那毒藥置於桌面,旋身快步往外走去,黑色的衣袍翻飛於格子門間,立刻隱去。
雪芙呆呆地瞪著眼前那僅有一滴,卻能使人穿腸斃命的穿腸毒,神智漸漸地恍惚,她甚至可以想像即將到來的悲慘人生是何等的殘忍。她是鬥不過自己的親爹的,不用明示,她也知道父親最大的籌碼就是她的娘親,那是她亙古不變的軟肋!
若她不從,失去性命的不僅是她自己,還有她那個與孤燈相伴多年的生母。
 
☆☆☆   ☆☆☆   ☆☆☆
 
蜷縮在冰冷的榻上睡了一夜,雪芙早早便被一陣鑼聲吵醒了,起身推開窗子,方覺選妃的鑼聲已敲響城邦。
她匆匆洗了面,便隨了下人往前廳走去,手裡緊緊地攥著那只很小很小的藥瓶。在通往前廳的路上,她走得沉穩而堅定。
白相爺已在前廳中守候了,似是明瞭她定會出現般,嘴角浮起一絲勝利的微笑。等在前廳的還有大夫人和白玉琪,此刻的白玉琪身披一襲粉藍羅衫,髮間簪著一枝明晃晃的金步搖,輕掃蛾眉的淡妝下,美若天仙,卻略顯稚嫩。
她尚小,今年剛剛及笄,且自小在大夫人的寵溺下長大,性格自是幼稚些。
「娘,妳說皇上會看中女兒嗎?」白玉琪笑得歡快。
大夫人卻面色黯然,理理她的髮鬢道:「這後宮如戰場,定要小心謹慎,步步為營明白嗎?」
「女兒知道。」白玉琪歡喜地應了一聲。
雪芙倒是一點都不訝然她會入宮待選,昨天她與大夫人的談話她聽到了。白玉琪不需要完成任何任務,只需討聖駕歡心就夠了!
原以為爹爹沒有心,不會寵愛任何人,原來不然。
想到白依凝,雪芙邁著蓮步邁往廳內,在白相爺面前施禮而下,輕聲說道:「爹,女兒一定會乖乖的,只希望爹能答應女兒一個條件:原諒姊姊。」
白相爺皮笑肉不笑地睨著她,「只要妳乖乖的,爹自然不會為難那個不孝女。」既然有人代為入宮,他自是不會跟一個殘敗的女兒過不去。到底還是自己嫡生的呀!
雪芙略一頷首,隨了一位嬤嬤往白家大門口走去。也許這會是她最後一次踩在自家的院落裡,最後一次見娘親和姊姊。她的心頭很苦,卻無處哭訴。
一路上,雪芙和白玉琪並未交談,白玉琪很小心地保護著臉上的妝容,生怕弄花了分毫。雪芙禁不住在心底冷笑,難道她不知道三個月之內不可能見得上龍顏,唯有經過一再的篩選之後剩下少數的幾個,皇上方才隔簾召見,欽點挑選。
這些選妃細節,在昨夜與父親見面後,相府管事嬤嬤就在她的耳邊一遍遍訴說,生怕她入宮之後稍有疏忽觸怒聖顏。
這些她都一一記下了!
白玉琪卻樂在其中,不時地甩給她一個不屑的眼神。雪芙身上披的仍是昨日那件雪白羅裙,裙上甚至尚飄有梨花的淡雅清香。烏髮亦結成與昨天一樣的雲鬢,沒有任何的頭飾。她從小就沒有頭飾,進入妙峰庵後更是不准戴飾品。
兩人來到宮門口的時候,已是人山人海,擠滿了年輕漂亮的女子,個個生得婀娜多姿,體態勻稱,臉上亦掛著神采奕奕的笑容,只等著有朝一日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經過初步的選拔之後,仍是有一半被拒在了宮門之外,只挑了宮裡嬤嬤們認為最完美的五十來位。而雪芙和白玉琪甚至不用被拖進帳內查身子,就直接通過了。
雪芙總算明瞭白玉琪為何會在臉上抹妝了。依照父親的勢力,她們無須經過任何的競選,無須跟那群環肥燕瘦、貌美如花的女子爭個頭破血流,只等三個月後直接面見聖駕便可,若有幸被皇帝親自選上,那麼她的計畫就成功了一半!
嬤嬤領著她們由側門進入,宮門關上的那一刻,雪芙聽到了身後的女子哭泣聲。
即便那月夜帝被坊間流傳成一代冷酷嗜血君王,仍有那麼多夢想飛上枝頭成鳳凰的女子渴望成為他的女人。究竟,那月夜帝有著怎樣的魅力?
雪芙想起昨夜白玉琪對大夫人的泣訴。只一眼,僅僅只是一眼,她就喜歡上那個九五至尊的男人了。
傳言,真的可信嗎?他,真的如傳言一般殘暴無情嗎?
抑或……身分的榮耀、家族的興旺,真的比一生的幸福更重要?
雪芙苦澀地想著,加快了蓮步隨在領頭嬤嬤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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