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愛,不怕太銷魂~敢愛系列三之三
「對啊!跳啊!有誠意的話,就跳下去。」
「就看你敢不敢啦!」
「只用嘴巴說說,那每個人都可以發誓去跳一○一了吧?還是要行動證明啦!」
幾個男人不時何時到來,你一言、我一語地鼓譟著。
黑雪倒抽一口氣,杏眼圓睜地瞪著那個果真往下方探首的男人,心口一窒,正想開口制止……
「妳希望我跳下去嗎?如果我就這樣死了,妳會好過一點嗎?還是說……妳還是會為了我心疼,為了我流淚?」瞇起黑眸,瞅著她,嚴青宸沉聲開口。
「我……我……」如果他死了,她絕對不會好過,但是……一定要她承認,承認對他的心疼和不捨嗎?她緊握拳頭,咬著顫抖的唇。
「妳不回答沒關係,但是這個答案我非要到不可。」勾了下嘴角,他對著她漾起那抹溫柔不變的笑容,然後迅速轉頭,攀欄躍起,毫不猶豫地縱身而下。
當他的身影消失在甲板的瞬間,她強烈收縮的心臟也在即刻跟著告歇,痛得她無法呼吸,無法出聲……
「不……」半晌,梗在胸臆間的那一句吶喊終於衝了出來,她摀住臉,淚水無聲地從指縫淌下。
天哪!他……他跳下去……他怎麼可以真的跳下去……
「哇勒!我怎麼忘了他好像不會游泳?」冷不防地,史密斯冒出這句話。
就這句話,卻適時將黑雪從昏厥邊緣喚了回來。
勉強撐住癱軟的膝骨,搖搖晃晃地彎腰,脫下高跟鞋,將腕間的晚宴包一扔,她撩起禮服長長的裙襬,然後衝往欄杆,跟著直接跳落……
「欸,會不會有危險?」
「是啊!要不要救一下?」
甲板上,開始了另一種嘈雜聲。
「危險?你們說呢?」史密斯露出令人難以理解的神祕笑容。
不一會兒,眾人聽見一串女音的咒罵聲,再循線查看之後,終於露出恍然的笑容。
那是一艘救生艇,艇上的男人正從水裡撈起女人,像落水狗一般的女人一跌入男人的懷裡,又成了小雞似地被緊緊攫住,只能從嘴裡不斷地發出叫罵聲。
「嚴青宸,你這個混帳!你卑鄙,你無恥,你下流,你……」
男人掠奪了她的嘴,以強勢而綿長的吻杜絕了尖銳的叫罵聲。
救生艇漸行漸遠,那四片貼合的唇瓣始終沒有分離……
「一山……呃,不,是一艇不能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呵……」至於二虎要相好或相爭,也已經無從管起了。史密斯咧著一口白牙,轉頭對大家下令,「好啦!任務完成了,也不要白白糟蹋這場宴會,回裡頭去吧!」
裡頭的節目方興未艾,而外面的……
臨去前,史密斯再度瞥了眼救生艇離去的方向,嘆口氣,「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然後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架,默唸一聲,「阿門。」
然而他卻不知道,對救生艇上的兩人來說,卻都想尋回「當初」──那個最美也是最真的來時意……
☆☆☆ ☆☆☆ ☆☆☆
一個人的姓氏可以變來變去嗎?那又代表著什麼樣的家庭變動?
五歲以前,她從了母親官玉蘭的姓氏,叫官雪,五歲之後,住進了嚴家,直到快七歲那年正式成為嚴家的養女,從官雪改成了嚴雪,就這麼持續到了她二十歲那年回到生父黑剛身邊,她從此叫黑雪。
而她待在嚴家的日子,也是從五歲到二十歲,那絕對重要的人生階段裡,就這麼點點滴滴地深鐫在她的生命中。
當年才五歲大的她懵懵懂懂的,無法記住自己如何被收養,只知道媽媽將她送到叔叔和阿姨家,也就是媽媽朋友的家之後,就再也沒看見媽媽出現了。
忽然找不到媽媽,讓向來甚少哭鬧的小雪也使起性子來,所幸她跟嚴進及他老婆孫麗本來就熟識,經過嚴氏夫妻耐心的連哄帶騙,那道找媽媽的哭泣聲倒也慢慢地平息下來。
小雪就這樣在嚴家住了下來,而結婚快二十年始終無後的嚴氏夫妻也她當是自己孩子一樣疼愛,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儘管還差一個正式的領養手續,不過小雪已經改口叫嚴進和孫麗為爸爸媽媽。
說起來,她算是滿幸運的,除了嚴氏夫妻的寵愛有加之外,生活物質也無虞。養父嚴進算是當地的土財主,就是人家說的「田僑仔」,靠著祖先留下來的幾塊土地成為都更的菁華地帶,再將手邊的現金轉投資,利用當地成為旅遊觀光的景點再結合獨有的資源,開了間溫泉會館,生意還算興隆。
原本一家三口過得倒也還和樂,直到小雪快七歲的那年。
孫麗因為孩子即將入學,催促丈夫完成那拖延很久的領養手續,在發現丈夫的異樣表情之後,接著一查,居然發現戶籍多了個「長子」──嚴青宸!
忽然發現自己的丈夫在外頭偷吃,算一算,那孩子今年已經十三歲了,也就是她已經被背叛了十幾年,換成任何女人都不可能善罷干休。
於是,極為混亂的場面在嚴家上演了。
那天,剛剛從幼稚園娃娃車下來的小雪,興高采烈的拎著好寶寶獎狀,想拿回家給爸爸媽媽看,只是沒想到才回到家就被嚇住了。
屋子裡頭迴盪著哭聲,還不時傳來凶狠的叫罵聲,她探頭一望,發現媽媽跟另外一個身材略微瘦削的陌生女人正在拉拉扯扯,而爸爸夾在兩個女人之中試圖拉開距離。
就在媽媽倏地被推開的時候,小雪連忙衝上前去。
「媽……」
「別吵!滾到一邊去!」被丈夫推開的孫麗更加火冒三丈,撥開孩子拽著衣角的那隻小手,因盛怒而失了分寸的手勁狠狠一推,那瘦小的身軀活像是被擊中的乒乓球,直直彈往牆壁。
原本靜靜地窩在角落的男孩掀了下眼皮,然後倏地躍身而起,擋在她和牆壁之間,也順勢承受了她的身軀。
「嗯?」小雪抬起頭,仰著小臉,對上了一對很……很漂亮的眸子。
當時的她看著那雙深邃而帶著憂鬱的眸子,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
「謝謝你,大哥哥。」雖然實在是笑不出來,但她還是對這個陌生的大哥哥由衷的道謝。
男孩沒多說什麼,只是抿了抿嘴,然後繼續窩回角落。
「小雪,妳在謝什麼?跟那個野種有什麼好謝的?」孫麗破口大罵。
「妳閉嘴!我不許妳這樣說阿宸!妳自己生不出來就算了,但阿宸是嚴家的骨肉,是嚴進的親生兒子……」男孩的媽媽也跟著大聲咆哮。
「妳才給我閉嘴!誰知道他是哪裡來的野種?林秋月,妳不要以為這樣說就可以爭到什麼,妳休想!」
「妳……嚴進,你說!你來告訴她,你是怎麼騙我說你沒結婚的?當初你是怎麼說的?你說你老婆不會生,你求我把孩子生下來,你說你一定會保障我們母子倆的生活,現在孩子都長這麼大了,你難道都沒有一點打算?你說句話啊!」林秋月氣得跺腳,抓著嚴進的右手猛烈搖晃。
孫麗則抓著他的左手,晃得更厲害了。「對啊!姓嚴的,你倒是說話啊!你這個沒良心的死鬼,我在你們嚴家拚死拚活了二十年,你居然是這樣對我的?敢做就要敢當!這時候你當什麼縮頭烏龜啊!說句話啊!」
看著爸爸的兩隻手彷彿快被拉斷的橡皮筋,小雪雖然很難過,但也不敢再靠過去,只能不斷地退縮,最後退到男孩的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