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煙~閱魂錄之二 「閉嘴閉嘴統統都閉嘴!」成日就只會又哭又跪,偏偏就是沒一個會幫他想法子出主意的。
「皇上,您得想想法子,再讓狼宗如此猖狂繼續無法無天地漲價下去,一旦皇上您同意了狼宗的高價之後,國庫日後恐將會因此而告急……」
斐藍使勁地將粉嫩嫩的掌心往御案上一拍,「想想想,沒見朕這不是在想了嗎?」
想他原國境內,黃金門的蓬萊號稱天下無敵鐵公雞,而他在納蘭先生的調教下,硬是修煉成了不但一毛不拔,還更上層樓摸了就得沾走幾兩銀子的糖公雞一隻!偏偏這狼宗就是神來殺神魔來斬魔,一整個凶猛無比,沒天良地逼迫鄰邊諸國統統都得把金子給它吐出來,還不吐就不給鍋!
居然心狠手辣地掐著諸國的三寸不放,這簡直就是太殘忍太無情太無理取鬧了!
備受六部請託的宰相大人,振振衣袖自列位走出。
「啟稟皇上,依臣看,總這麼讓狼宗以鐵料為刀架在脖子上要脅,不如我國就向狼宗宣戰,藉此擺脫此等野蠻的──」
「戰你個頭!腦袋出門忘了帶是吧?」小皇帝心頭的火藥馬上被他全數點燃,「原國休養生息了十年才好不容易能有今日,這仗是你說打就能打的?你以為打仗不必花銀兩?兵器要買、馬匹要買、糧草更是要囤要備,軍用花銷哪一樁哪一樣不必自國庫裏頭挖銀子?你以為軍員上陣不必支軍餉統統喝露水就成?若是戰死朝廷不必給軍屬遺後補償安家?而戰後原國物價不會高漲,百姓們不會因此得陪朕勒緊褲帶過三年?」誰敢動他國庫的銀子,他就跟誰拚命!
宰相大人被一長串開銷給砸得頭昏眼花外,還被罵得灰頭土臉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個。
意猶未盡的小皇帝高聲一吼,「況且!」
殿上眾臣戰戰兢兢望向糖公雞氣勢全開的小皇帝,就見他氣勢漲得快消得更快,轉眼間就已一臉頹唐地捧著腦袋瓜。
「況且咱原國還不見得能打得過人家……」整整一宗都是士級的武者啊,沒入武道的平凡軍人哪會是那票高人的對手?去了也只是送菜。
原來是怕打不過狼宗啊,諸位大臣莫不吁了口氣拍著胸坎,在列其中的兵部尚書隨即信心十足地走出列位,揚起頭驕傲地道。
「有斷皇爺在,咱們原國豈會懼於區區狼宗小族?」當年大殺四方威赫眾鄰國奠定國業的斐梟,可是罕見的相級高階的武者,放眼天下,哪有什麼人會是他的敵手?
斐藍陰惻惻地瞥他一眼,「二堂兄是你們請得起、拖得出山的嗎?」性子跟土匪沒兩樣的二堂兄,都高掛戰袍五年了他們還這麼念念不忘,嫌被虐得不夠是吧?
「可皇爺他乃原國戰神……」
他凶巴巴地吼,「戰神又怎麼樣?不能退休告老啊?不能頤養天年啊?不能天天窩在府裏泡美人先生嗎?」
兵部尚書還不死心,「臣相信只要皇上您去請求斷皇爺出山為國效力……」
「你嫌朕屁股挨的板子還不夠多是不?」哪壺不開提哪壺?
小皇帝青筋直冒地抄起案上的御硯朝他擲過去,一硯正中他的額頭,在他附近的官員們皆動作俐落地一閃,任由他直直往後倒下毫不施以援手。
瞧了瞧被殿上侍衛拖走的某人下場後,諸位大臣同一時間皆體悟到,陛下金臀的尊嚴神聖不可侵犯,誰犯到這上頭誰就倒大楣,因此他們一個個都將兩手攏在官袍袖中,規規矩矩地站在自己的列位上,低下頭專注進行著眼觀鼻、鼻觀心這一大業。
被鐵料一事煩了一整年,愁得就快生出白髮的小皇帝自龍椅上跳起,瞇細了眼瞪向一個個又在他面前不長進地練起烏龜神功的眾位大臣,他的指尖用力朝某人一指。
「你說!狼宗之事你有什麼主意?」又想統統都把問題扔給他?他是一朝天子,不是名臣不是謀士,當然更不是請他們來這混水摸魚吃皇家閒飯的!
「臣……」不幸被點中的工部尚書忙將脖子一縮,「臣惶恐,臣不知……」
「那你說!」他再挑一個。
「臣也不知……」兵部侍郎的屁股扭來扭去,一個勁地將身子往同僚的身後躲。
「換你說!」
「臣臣臣……」硬是被擠出人群的某位將軍,蒼白著臉忙轉身想躲進諸位同僚之中。
小皇帝氣得直跳腳,「躲躲躲……都躲什麼躲啊你們?今日狼宗之事若是再拿不出個章程來,朕就將你們都拉出去砍了!」
「皇上饒命啊──」
「再哭就統統都抄家充國庫!」
當皇宮中正一片淒風苦雨之時,斷皇爺府中卻是一派截然不同的景況,府中上下一片清閒安寧。
坐在書房中的納蘭清音一手拿著密摺,頭也不回地問向剛從朝堂上逃回來的斐思年。
「又漲價了?」
斐思年重重嘆口氣,「漲了一成,還非金子不交易。」
「小毛頭今日又砸了什麼?」先且不管六部所需,單從民生這一點來看,沒鐵料就沒法鑄鐵鍋,沒鐵鍋百姓就沒法燒飯做菜,怪不得小皇帝這陣子脾氣愈來愈暴躁。
「御硯。」
「管家,派人再送一打過去,讓他多練練手勁。」真不想承認這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徒弟。
「是。」立在書房一旁伺候的管家立即出聲輕應。
看不下去的斐思年忍不住要問:「先生不打算幫皇上一把?」為此事忙得焦頭爛額的斐藍,都已經跟所有堂兄堂姊哭訴過一回了。
納蘭清音微瞇著一雙銷魂的鳳眼,絲毫不留情面,「孩子都養這麼大了,難不成這麼點小事還用得著我來教?那吃飯要不要也讓我來餵?」
都養這麼大了……
斐思年低頭扳著手指算算,然後臉色黑了黑,苦命小堂弟……好像上個月才剛滿十三。
「呵呵。」
「納蘭先生?」斐思年抬首看向正看密摺看得笑吟吟的他。
納蘭清音一手撫過密摺上的字跡……北蒙國皇帝有意為其叔大理王求娶斐淨為繼王妃,而西苑國皇帝則是有意納她為妃嬪?
這兩國的皇帝,不是吃得太撐就是嫌命太長了,竟敢打他們家小淨的主意?以為藉著小淨就能拖住斐梟的後腿,進而破壞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的原國佈局?看樣子他們都忘了以往所嚐到的教訓,也不怕又再被斐梟給踹上個兩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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