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爵爺的正經妻~春光無限好之六
她一直都知道湛先生對於日進斗金這回事非常有興趣,卻也明白他堅持生財有道,無論做什麼買賣,都秉持著不偷不搶、不騙不拐的原則,要是她鼓起勇氣提出建言,卻讓他覺得自己多管閒事,那還不如什麼都不說,維持現狀的好。
這麼一想,藍清語頓時打消了原本的念頭,匆匆寫了一張箋條讓啞叔幫忙送到龔玄暘手上,讓龔玄暘知道她那天會準時赴約。
這段時間湛先生渺無音訊,沒有託人捎帶任何隻字片語,藍清語一如往常的過日子,繼續當太子口中故作清高的煙花女,幫幾名暗樁傳遞信息。
到了龔家賞月的這一天,她眉眼輕描,淡抹胭脂,穿上一襲月華色澤的對襟襦裙,在髻上別著幾朵精緻生動的月季珠花,將她原本就清冷的氣質襯托得更似不食人間煙火的廣寒仙子。
她在奶娘的陪伴之下輕紗掩面,款款來到龔家巧奪天工的花園裡,一時之間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當她終於來到玉樹臨風的龔玄暘面前,娉娉裊裊的屈膝一福後,輕撩面紗,瑩白無瑕的臉上捻出一朵笑花,瞬間奪人心魂。
「龔三公子,小女子淡然這廂有禮了。」藍清語朝龔玄暘眨眨眼,彼此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之後,藍清語跟在宴會主人龔玄暘的身後微笑點頭,偶爾嬌羞的睨了身旁俊美無儔的男子幾眼,欲語還休,曖昧的情愫欲蓋彌彰,沒多久,京城裡就傳出龔三公子遲遲不婚是因為心有所屬。
很多原本有意和他論及婚嫁的官家,也在這個桃色消息傳出之後打退堂鼓,畢竟好人家的女兒怎能在這時被人拿來和煙花女子相提並論。
這些餘波蕩漾對於藍清語來說沒什麼影響,那天的賞月宴不過是逢場作戲,意在答謝龔玄暘讓她插股販鹽發了財,過了就不值一提。
她沒想到那天的宴席裡還有幾位不請自來的貴客,其中一位湊巧看見她巧笑倩兮、光彩動人的模樣,當場驚為天人,原本消停下去的念頭又蠢蠢欲動。
另一個做總管打扮的男子則不知不覺的沉下了臉,每當她和龔玄暘相視一笑,眼裡的戾氣就又加深了一分,讓跟他同行的平南王尉遲觀看了暗自嘖嘖稱奇,忍不住也多看了這個氣質不俗的淡然姑娘一眼。
反正能讓他的大舅子失去自制顯露出真實情緒的,絕對都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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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淡然姑娘在龔府公開露面之後,一笑傾城的傳聞甚囂塵上,更多的拜帖猶如雪片般飛來,還有許多自詡藝高人膽大的莽夫試圖硬闖淡然居,讓啞叔帶領的護衛給揍成了豬頭,丟出牆外殺雞儆猴,多少遏止了這樣的歪風。
外頭鬧得紛紛擾擾,藍清語卻依然故我的閒散度日。
她這個頭牌姑娘的身分本就是個障眼法,除了湛先生特別交代要接見的人物外,能在她這裡出入的,都是炎魂組織的人,或者是她自己想要見的人──
例如龔三公子龔玄暘。
藍清語心中打著算盤,想著啞叔那天變賣了幾個箱籠所得到的幾千兩銀票,是不是要在郊外置辦一處小莊園,以備不時之需?那上萬兩的銀票是否分批存進票號裡,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注意?龔三公子既然有這樣發財的門路,自己是不是要繼續投資,再發一次財?然後藉由龔玄暘之手,匿名贈與湛先生……
她知道要打造一艘配有強大武力,還可以航行個把月,無須上岸補給的大船可是所費不貲,要是能添上這幾萬兩的銀錢,倒也不無小補。
藍清語斜坐靠在貴妃榻上斂眉沉思,沒發現光影輕移,暮色微攏,幾分秋意夾帶在夜風中穿透薄薄的窗紙,昏暗的室內透著幾分涼薄。
突然,有道暗影襲來,讓她猛然一顫,一抬頭,更是美眸圓瞠,愣愣的瞪著眼前不請自來的男子,說不出話來。
男子的長相平凡無奇,偏偏就是那雙眼睛燦若星月,讓人移不開視線。
藍清語垂下眼睫,悄悄穩下心神,平穩的口氣讓人尋不到一絲破綻,「湛先生。」
無事不登三寶殿,尤其自從她及笄之後,湛先生更是從沒跟她單獨相處過,那麼此時此刻,又是為了什麼?
她好奇一瞅,正好那雙眼眸裡一抹譴責飛掠而過,利刃般劃痛她的心房。
「妳和龔玄暘是怎麼回事?」湛天聲韻醇厚動人,說這話的口氣卻莽撞氣惱。
藍清語愕然抬眼,正好瞥見他難掩怒意的別開頭去,還閃過一絲厭惡。
她渾身冰冷的僵在原處,一時心慌意亂,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惹他心煩。
那一瞬間,兩人又陷入了氣氛詭譎的沉默,一種不曾有過的張力漸漸籠罩在彼此之間。
湛天微微皺眉,不自覺的盯著貴妃軟榻上那雙瑩白小巧的蓮足,心頭莫名一顫,下意識的說出盤旋心中多日的肺腑之言。
「別和龔玄暘牽扯不清。」龔家大門裡的恩怨情仇不輸皇室糾葛,她這樣冷情淡漠的性子,實在不宜攙和其中。
藍清語一聽,立刻垂下眼來,不無慶幸的暗嘆口氣,卻又不知究竟該如何回應,才能把誤會解釋清楚,沒想到她的反應看在湛天眼裡,就是黯然神傷。
想起賞月宴那天,兩人眉目傳情的模樣歷歷在目,讓他的語氣又凌厲了幾分。
「龔玄暘不是妳的良配。」湛天臉色不豫的直言,說不出自己心中為何如此糾結毛躁,為何想要讓眼前的女子離那個桃花滿天飛的龔玄暘遠一點。
藍清語飛快抬眼一看,又不無苦惱的揪緊羅裙,試了幾次想要開口為自己爭辯,又莫名感到委屈,索性倔強的閉嘴。
他這是在暗示她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還是說她貪圖富貴?
所以他今日唐突前來,就是在提醒她不要忘記自己身分卑賤?
藍清語壓不住心頭苦澀,又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脆弱,只能死命的握緊了拳頭,直到指尖泛白,方才好過了一些。
湛天看著她面無血色的迴避他的視線,突然覺得自己多管閒事,徒惹人厭。
「藍姑娘,是我唐突了,妳的私事,我無權過問,妳自己好自為之。」他藏起心中莫名的惆悵,轉身前,深深看了那寒梅般高雅淡然的眉眼,終於面對了現實。
當年那個破廟裡勇敢護住病弱家僕的小女孩,如今竟也到了論及婚嫁的年紀了啊!
他無聲無息的離去,窗外月色自枝葉疏密之間篩落一地,像極了藍清語此刻千瘡百孔的心。
他剛才那番話……莫非是要和她劃清界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