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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馭修羅(上、下)~帝妻 逆天之卷

 

 
「朕已經做好佈置,屆時朝歌會知道怎麼做。」律韜硬聲打斷他的話,在說話的同時,轉過眸光,看著一旁的金獸爐,不知道這爐裡飄出的輕煙,還能吊住那一口虛弱的息兒多久?
他不自覺地伸出大掌,觸碰那帶著熱氣的煙縷,彷彿是勾繞似的,那絲絲輕煙也彷彿纏綿一般,繞著他的長指不去。
多年的帶兵征戰,回朝之後,又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奪嫡之爭,在他的這雙佈滿劍繭的手掌上,已經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腥,如今,被這一絲絲溫柔的輕煙纏繞著,反倒顯得如夢似幻,不近真實了起來。
驀然,一抹淺淡至極的笑,躍上他的唇畔,那笑,淡得彷彿一陣輕風拂來,都能將這笑意抹去,然而,盛在他眼裡的痛苦與悲傷,卻濃得就連滔滔江河之水也淡化不開。
如果一切能夠重來……律韜知道這是懦弱之人才會有的想法,但眼看著這香吊著那口氣的這些日子,他竟然沒有一刻不如此去想。
但是,沒有如果!
他律韜終究不是懦弱之人,早在生了那妄念的一日,他已經入了修羅之道,再也回不了頭了!
又或者說,他天生就是修羅的化身,福報似天,德行非天,天官總說他是有福之人,才能登上帝位,但這人不說,他也自知從不是良善之輩。
像他這般殘忍無心之人,神佛是不會憐見他的,所以他從不寄望老天爺一時心血來潮的賜予,他想要的東西,會自己去爭,倘若,非要不擇手段才能護住自己想要的事物,哪怕在他眼前是充滿殺戮爭鬥,血流成河的修羅場,他也絕不反顧,也不感到畏懼。
「什麼時候?」他轉眸,望向天官,沉聲再問了一次。
天官只遲疑了半晌,最後點了點頭,知道自己不必白費力氣,因為任誰也勸不動這位帝王毀天滅地的執念了。
「皇上以為今晚如何?子時三刻,是個好時辰。」天官一路行來,看見皇宮裡外嚴加戒備,知道這位帝王已經是準備就緒,所以也就不慌不忙說出了最接近的一個好時辰。
話甫出口,他看見帝王眉心微蹙了下,卻不似猶豫,反而是帶著點苦澀,半晌,才頷首同意。
「好,就今夜午時三刻,你下去準備吧!」說完,律韜晾了晾手,有一瞬的失神恍惚,覷了目光迎視而來的天官一眼,便一語不發地就要轉身入內。
「皇上,要不要先讓那位姑娘……?!」天官想到什麼,急喊道。
「不必了,這一切她都知道,只是時間早晚而已。」律韜定住腳步,淡然回眸,眸裡一片沉鬱黝暗。
「天官,你跟了朕那麼多年,雖然朕心裡知道你並非是忠心耿耿之人,卻也知道你從無害朕之心,有你在身邊,朕辦起事來確實是如虎添翼,不過,在替朕辦好這件事情之後,你就離開吧!你想要的東西,朕會一樣不落的給你,但沒有朕的吩咐,別再回來。」
「是,天官謝皇上賞識,皇上所言,也正是我心裡所想,今夜別後,皇上請多保重。」
天官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怔愣,很快就轉為會心的一笑,他知道這位帝王內心所恐懼的事,卻也對他並非殺自己滅口而感激不盡。
終究,他們主從多年,心裡都明白彼此是各取所需,並非真的是主子與奴才的關係,然而,天官卻在這時撩起了袍裾,在帝王的面前拱手跪下,這是他第一次在這位帝王面前恭敬屈膝,心裡明白,這也將是最後的一次。
這次愣住的人換成了律韜,他心裡確實意外,因為面前這人跟隨他多年,即便是新帝登基大典上,都不見這人向自己下跪。
不過意外歸意外,律韜很快就恢復冷靜,微微翹起嘴角,也沒喊起,只當作沒瞧見,揚了揚手,就轉身走入月影紗後,再無聲息。
天官微笑,心想這位帝王果然與他默契十足,他也沒急著起身,只是低頭看著手裡攢握住的「通天犀」,雖然他自認膽識不小,但是,想到今晚子時三刻要做的事情,他也忍不住要緊張得手心直冒冷汗。
雪花仍舊靜靜地飄落,這一處被近衛守得水洩不通的殿閣,在天官進入大殿之後,在二更時分又迎進了一人,身穿著白色的鑲毛斗篷,遮掩得不見眼耳口鼻,就連是男是女都不能確定。
而在這人進殿之後,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大殿之上忽然出現了紅光,那紅光熾烈,映得雪夜彷彿火燒一般,伴隨著紅光而來的,是濃厚至極的血腥氣味,從殿內飄散而出,那濃厚的血味教人反胃欲嘔,數里之外亦能聞到。
就連其中幾位跟隨帝王征戰沙場,見過無數腥風血雨,屍骨成堆都能面不改色的近衛將領,聞到這腥濃的血味,都要用上全副的心神與內力,才能勉強地撐忍下來,沒有出醜。
只是定力差些的近衛,就沒這般體面的下場了。
沒有人知道殿內發生了什麼事情,身為帝王忠心的護衛,他們甚至於連揣測的心都不敢旁生,只是盡責守衛,不敢有一絲差池。
一直到過了子時,紅光與血氣才慢慢消褪,飄落的白雪漸漸又恢復了潔白,但染在那潔淨結晶上的血腥之氣,卻一時片刻消散不掉。
隔日清晨,天色還未亮透,天官一臉疲憊地從殿內走出來,帶著皇帝的旨意,交給了不知道已經守在殿門外多久的孟朝歌。
片刻之後,這份旨意已經交到提督京遠春手裡,皇帝著他解除京中裡外戒備,天子親軍也恢復了平常的輪值戍守。
這一天,依舊是不歇的風雪漫天,天地一色的白,皇帝罷朝一日,養心殿傳來皇帝旨令,朝中要事由孟朝歌代為操辦轉達,文武大臣們可恢復宮中行走,交辦差事。
正經事要辦,但是昨晚的異象十有八九的人都瞧見了,大夥兒忍不住對於昨晚幾乎映紅大半京城天邊的紅光議論紛紛,而就在這時,由宗人府宣佈的一件噩耗,引起了王公大臣們更大的震驚與騷動。
宗人令哀宣,先帝之皇四子容若,曾經被視為最尊貴的皇后嫡子,就在昨夜子時三刻,薨逝於皇宮北院。
後來,天下之間盛傳著,那一夜,帝王手刃親弟,報復當年奪嫡之時,險些喪命在對方手中之仇。
卻也有宮人信誓旦旦指證,睿王其實並沒有死去,在那場極致哀榮的王爺喪禮上,帝王領文武大臣送進皇陵的,是一具沒有屍體的空棺……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