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欽差~文韜武略之二
「行!一百五十兩!」鴇母沒想到這個燙手山芋竟然有人要,於是立刻開價。
比起把這個死不聽話的惹禍精留下來,花上更多心思調教,倒不如現買現賣,中間賺他一手就好。
「成交。」殷無時爽快地點頭,回頭對愣在一旁的靳之風吩咐道:「把銀票給鴇母吧。」
「殷大人!」靳之風簡直不敢相信。
「聽我的,等會兒再跟你解釋。」殷無時低聲道。
靳之風沒法,只得掏出銀票遞上。
鴇母心滿意足地收了銀票,這才示意手下放人。
「來來來,這姑娘叫夏若桃,今後她就是大爺的人了。請跟我進來吧,我把她的賣身契給你。」鴇母把小姑娘推到殷無時懷裡去,笑得一臉歡欣。
「好。」殷無時笑吟吟地點頭跟著走了進去,還回頭催促著愣在門口的靳之風,「別發愣,快進來啊。之風,還有夏姑娘,一塊兒來吧。」
「什麼跟什麼啊……」夏若桃傻了眼,她實在弄不懂這個人到底是個傻子,還是個不知民間疾苦的大少爺,又或者是個裝好人的下三濫?
不是她要貶低自己,而是她根本不值一百五十兩銀子好嗎!
「夏姑娘,請先跟著我家大人,有什麼話請稍後再問。」靳之風也不知道殷無時究竟想幹什麼,只能尾隨著他幫忙收拾爛攤子了。
「你叫他大人,他是個官嗎?」夏若桃愕然道。
「他……」靳之風忍不住一僵。
真糟,因為平時叫慣了,一下子根本改不過來。
但欽差的事根本不能四處說,不然這暗中巡察的工作等於是廢了。
看來他得再謹慎點才成,不能老把大人兩個字掛嘴邊。
「其實,我跟少爺就像是朋友,叫他大人是平常談笑時的調侃。不過殷少爺是個好人,這點我可以跟妳保證,他不會傷害妳的,還請夏姑娘安心。」思索了好半晌後,靳之風只能如此回答。
夏若桃看看醉雲樓,雖然她才剛逃離火坑,實在不想再走回去,但想想自己現在身無分文,就這麼離開的話,八成沒兩天就餓死路邊,倒不如賭一賭,暫時跟在那個殷大人身邊,看看他究竟做何打算,再來盤算自己的下一步。
反正,就算殷無時想圖謀不軌,她既然都能從醉雲樓逃出來,也可以從殷無時身邊逃走!
※※※
從鴇母手裡拿過了夏若桃的賣身契後,殷無時給了她銀兩打賞,再要了個清幽房間,說明自己想跟夏若桃聊聊、休息一下後,鴇母便識趣地送上酒菜離去。
當她人一走,殷無時便叫靳之風看住門口,然後往桌邊一坐,對著站在窗邊,一副戒備樣子的夏若桃招手。
「夏姑娘,請坐。妳剛才在門口大嚷大叫的,一定渴了,先喝杯茶或酒,再吃點東西吧?」殷無時笑道。
「你到底買我幹什麼?」夏若桃瞄了守門的靳之風一眼,老實說,她覺得靳之風看起來雖然木訥寡言些,但卻比較值得信賴,不像殷無時,笑得親切卻有點虛假,讓人猜不透他心裡的真正意思。
「這當然是有原因的。」殷無時仰首飲了杯酒,吐出滿足的聲調。
嘖嘖,不愧是醉雲樓,姑娘美又嬌以外,酒也好得教人難捨。
「我先警告你,我不賣身,也不會當你的妻妾……」夏若桃板起面孔一一聲明著。
「妳說的那些我都沒興趣,會主動賴上我的女人很多,我不必特地買個像妳這樣的小姑娘。」殷無時擺擺手,露出無奈神情。
雖然夏若桃是生得俏嫩可人沒錯,可他在宮裡看慣不少美人郡主、豔麗公主,所以美人於他,除了賞心悅目之外還真沒多少吸引力。
「你……」夏若桃聲音一頓,登時覺得肚子裡有絲火氣。
哼,這男人是幹嘛呀?跟她示威還是嫌她不夠漂亮?覺得她不能引起他的慾望跟遐想?
雖然她也沒打算用外貌來吸引男人,但是她有自尊的好嗎?
讓殷無時當面嫌棄,真讓人挺火大的。
「那你買我幹什麼?」如果是要當丫鬟的話,她還可以接受。
「我是有事想問妳。」殷無時拍拍桌邊空位,再度示意她坐下。
「有什麼事想問?」夏若桃見他似乎真對自己沒興趣,心裡多幾分安全感,也沒再拒絕,便跟著坐下吃飯。
「我有很多事想問,首先,是誰把妳推入火坑,將妳賣到這裡來的?是不是妳家的二娘或爹親的哪個小妾為了謀奪家產,把妳這個正妻的女兒賣到遠方,好讓妳求助無門?還是說有哪個官爺看上了妳的美色,想要強娶妳為妾,見妳不從便設下陷阱,害得妳身陷花樓?又或者妳是哪個官爺的千金,因為爹親不肯跟著某個高官一起貪贓枉法,所以就把妳擄走賣至此處……」
一連串的問題像連珠炮似地自殷無時口中迸發,聽得夏若桃面露錯愕神情,也教守門的靳之風很想昏倒。
「慢著!你問這些是什麼跟什麼呀?」好半晌,夏若桃才回過神來。
這男人腦袋裡都裝什麼了,怎麼會想得出這許多陰謀?
「少爺!」靳之風實在是有些聽不下去了。
沒想到殷無時居然是認定夏若桃身上牽掛著某些陰謀,想藉此揪出躲藏在暗處的貪官污吏?
會不會想太多啊!像這樣的小姑娘,一般而言幾乎都是因為家貧,雙親不得已,為了養活兒子只好將女兒賣掉,這樣的事在民間時有耳聞不是嗎?怎麼殷無時居然能聯想到那許多陰謀去?
而且就為了這種未先確認過的猜測,便大方地花掉了一百五十兩……
他大跨步地走近殷無時,附耳在旁,勸道:「我想她應該只是個貧家姑娘,少爺不必想太多,給她銀兩打發她回家吧,我們還有要事在身的。」
「你又知道了?」殷無時白了靳之風一眼,「我覺得她不像貧家女。」
「少爺何出此言?」
「如果是家貧才被賣入花樓,她應該知道家裡的苦處,又怎會想逃走?到時候鴇母上她家討人討錢,反倒會給家裡人添麻煩吧?所以要不是她跟家裡爹娘有什麼不和睦的情事,不然就是她並非貧家女,是有原因才被迫賣到這裡來,自然會抵死不從。」殷無時悄聲說著自己的推論。
「這……」靳之風突然無語。
確實,若依照殷無時的說法,這其中真有些不對勁。
「再者,咱們離京在外晃盪也個把月了,我又不是沒在路上見過貧家小姑娘,她們多半因為操持家事,所以雙手粗糙,身子骨也較一般千金小姐來得結實許多,可我剛才那一抱,卻覺得她身軀嬌軟,而剛才我瞄過她的手,也是白白嫩嫩的,所以才斷定她不是普通小姑娘。」殷無時說罷,又瞄了沒吭聲的靳之風一眼。
真要說她哪點像貧家女,大概就只有她講話時大聲又不客氣這點吧。
但是不少脾氣火爆、心性傲的千金小姐在說話時,不也是如此嗎?頂多聲音小點罷了。
「少爺真是觀察入微。」靳之風聽了只能甘拜下風。
老實說,要不是殷無時有這種功力,皇上也不會派他當欽差──誰教殷無時老能從一些小事情的枝微末節上發現跟旁人不同的問題。
這種脫序的思考方法,或許正是殷無時的過人之處吧。
「所以我覺得她身上一定牽扯著什麼事,才刻意買下她的。」殷無時輕輕拍了下靳之風,勾唇笑道:「你莫不是把我當成登徒子了吧?」
不是當你登徒子,是覺得你腦袋有問題。
靳之風很想這麼回答,不過他畢竟是當人屬下的,有些話即使兩人關係再像朋友,還是不說得好。
「沒這回事,請少爺繼續問吧,我守門。」靳之風說罷,便走回門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