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是不是?~控八控控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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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這個月的天氣一直十分不穩定,天空時常飄著如米粒般大小的細雪,但這樣的短暫細雪無法完全將街道覆蓋。
班子烈一直沒看見雪白的純色東京,不過針對這一點,他完全不感到遺憾,因為他本來就不是個浪漫主義者,代表著浪漫的雪白對他而言一點意義也沒有。
況且,他一點也不喜歡冬天的寒冷,感覺總是教人提不起勁做任何事情,好比現下,他大可出門緊緊揪著那名商業間諜的狐狸尾巴,然後快快的結束這一回的委託任務。
但現在他只想到隔壁街吃一碗熱騰騰的拉麵,讓那仍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傢伙再逍遙些日子。
拿起大衣外套,他走出公寓大門下樓去,朝著有禮又盡職的保全人員打了聲招呼,接著步出有著暖氣的空間,走上大街。
下午三點鐘的現在,天空沒有降下細雪,空氣雖是清新,卻感覺要比昨日更為冰冷。
班子烈看見了雲恩,她站在大門口右前方的人行道上,那模樣像是在等人,他希望自己並不是她可能等待的對象。
女人在他的字典裡等同可愛及麻煩,在某些時刻裡,她們是很可愛又迷人的,但在另一些時刻裡,她們也等於麻煩。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喜歡女人的可愛與性感迷人的模樣,也不介意可愛同時所製造出的麻煩,只不過現在並不是最好的時機,雖然她無疑是個美麗的人兒,但遠離她才是最好的選擇。
班子烈轉身背對著雲恩的方向前進著,耳裡卻隨即傳來她的聲嗓。
「先生,請等一下。」低溫的天氣讓雲恩冷到牙齒禁不住打顫,可她仍是強迫自己朝他穩穩地喊出了聲音。
班子烈停下腳步,旋身。
男人臉上雖是掛著淡然,但他眼底並未顯露任何疑惑,他認得她。
雖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可那姿態穩穩表示出他正等著她說話,說出她要他停下腳步的目的。
「上一回真的很謝謝你,雖然你說不用還,但你現在正好就在我眼前,我還是想還你錢。」
她的話乍聽之下,彷彿現下兩人之所以面對面的情況是純粹巧合,不是她用心等待下的結果,當然,針對這一點,班子烈並不打算多說什麼,就順從它是巧合就夠了。
雲恩從皮夾裡抽出一張小面額的紙鈔,緊接著雙手有禮的奉到班子烈的面前,「請你收下,謝謝你。」
她再一次慎重的道謝。
她的表情是認真的,班子烈看不見多餘的雜質,但職業使然,人心是詭譎多變的,可以輕易地矇騙人類的肉眼,而他從不輕易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以,他沒有任何異議,順著她的意思抽走那張顯然多出他當初為她所付的金額再多一些的鈔票。
「再見。」他對她說著,卻未移動腳步,這是對她的一種測試。
真有心還錢,就該跟著說聲再見,然後走人,若是想著其他,那麼她便會開口說著其他。
如果是前者,那麼她無疑是名好演員,能將自己不純粹的心思完全掩蓋。
「再見。」雲恩說著,同時轉身邁開步伐,那離開的動作絲毫不遲疑。
班子烈沒有任何移動,就這麼定在原地望著她離去,等著她的身影走遠。
她沒有回頭的打算,步伐更未曾停滯。
她真的只是想還錢。
肯定了這項認知,班子烈移動了腳步,卻不是朝著一開始打算的方向前進,而是往雲恩離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他在她正準備彎進第一個轉角前追上了她。
「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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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拉麵館裡,班子烈與雲恩一同坐在最內側的位置上。
熱騰騰的拉麵在眼前,有那麼一瞬間,雲恩誤以為自己的時間是跳躍式的進行的。
上一秒他說:「一起吃拉麵吧。」
下一秒他說:「趁熱快吃吧。」
然後這一刻,她吃起了拉麵。
在答應一起吃拉麵之後,與他一同步行來到這家小館這中間的時間,彷彿只用了一個翻頁的動作便完成。
若是平常,她該是要拒絕和陌生人一起吃東西的,雖然這陌生人是同鄉又幫過她一回,但她仍是該拒絕的。
她想不起來五分鐘前自己是如何點頭,如何跟著他一路走來的。
直到溫暖的食物進入了她的胃袋,她的腦子似乎才再次的清醒運作,而她同時發現他有一股教人無法拒絕的魔力,所以現在她才會坐在他的身旁,乖乖的跟著他吃拉麵。
「好吃吧?」班子烈揚著唇角,偏過臉看著雲恩。
黑色的長髮襯托出她雪白的肌膚,而她仍泛紅的鼻尖顯示著她在外頭受凍的事實。
「嗯。」雲恩點著頭,不知道是自己真的有點餓了,還是因為這拉麵真的太好吃了,總之,答應跟他吃東西,完全是一件正確的選擇。
「妳在外頭待了多久?整個鼻尖都凍紅了。」她究竟是吹著冷風等了他多久?
吸著Q彈的麵條,雲恩一心享受著它動人的美味,卻在身旁男人扔出問句時,害她噎著了。
「咳、咳、咳……」她嗆咳著,右手握成拳地輕捶著自己的胸口。
見狀,班子烈連忙將水杯遞給她。
雲恩喝著水,腦子用最快的速度運轉著。
他剛才只問她在外頭待了多久,那所謂的「外頭」並沒有指定地點,更沒有指著他住所前,他肯定不知道她是特地等著他,他不過是以為她待在街上有些時間了。
對,他並不知道,而她也沒有在定點上站了近三小時,只為了等他。
「在街上逛了一個還兩個小時左右吧,然後就看見你了。」話尾一落,雲恩趕緊低頭繼續吃著她的拉麵,以免教他看見了她眼底的心虛。
她不是奇怪的跟蹤狂,真心純粹的只想還錢,也想向他與她自己證明她沒有任何的意圖。
「然後順便還我錢。」這「順便」肯定超過兩小時了。
「沒錯。」
「妳真是個固執的人。」
雲恩扯著嘴角,不去爭論這一點,因為他說的沒錯,在某些時候,她確實是個固執的人。
「那一天我確實是粗心將錢包弄丟了,所幸是丟在自家大樓的進出口,大樓管理員在我拿著牛奶回去時還給了我,所以當我拿回錢包,第一個念頭就是想還錢。」不能將他人的恩惠好心視為理所當然,尤其是她並未真正的落難。
而他,真的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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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固執很可愛。
一個星期過去了,班子烈仍舊會想起那位美麗又可愛的女人,那個在寒風中等了許久,只為了還他小錢的固執女人。
她不曾再出現他眼前,但這樣卻是更突顯了她那固執的特性。
那天在拉麵館裡,他們沒有多的對話,也沒問起彼此的姓名,自然沒有更進一步的詢問對方待在日本做什麼,又打算待多久,那是朋友間才有的對話,而他們,並稱不上是朋友。
所以吃完了拉麵,自然地說了再見,不再是陌生人,但仍不是朋友。
她很可愛,真的很可愛,可愛到讓他無聊的查起了她個人基本資料,然後……想著再與她見面。
再見面,他便能肯定現下想著她的心情,究竟是因為工作無聊得讓他太閒了,還是因為他真想著打算繼續好好認識這位固執得可愛的小姐。
或許他們之間能有些什麼,都是成年人了,來段短暫的戀曲,抑或者是純粹的肉體關係?
純潔、不純潔的想法在班子烈腦子裡來回打轉,然而想法卻不只是想法,想法之於他等同行動。
他主動製造了一回再一回的巧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