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心叛愛~危情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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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庭弈如常的看著報紙,然而心思並沒有放在上頭。
爺爺?她對誰說?呵,還用問嗎?他當然肯定尹家只有他一名子孫,也就是她是對紀爺爺說?怎麼他從來沒有聽聞紀望星兄弟有個妹妹?這樣又會引發另一個問題,到底她為什麼會在此時現身?
在那之後,她便與紀紹海、尹颺天一起前往二樓書房,至今近一個鐘頭了。
要確定她的身世是很容易的事,只要做親子鑑定,自然會一目了然,可是他不認為紀爺爺有這個打算,剛才他的臉上沒有絲毫重逢的喜悅,搞不好又打算用錢打發她離去。
這樣子好嗎?
一個女孩大清早獨自前來,提著皮箱,穿得那般單薄,足見她走投無路,才會來尋親。
紀紹海真的打算對她置之不理?
他不是同情心氾濫的人,絕不會為了一個談不上認識的人的處境擔憂,然而此刻胸口掠過隱然的憂心。
因為她看起來很弱小?
的確,她真的瘦小得隨時要昏倒的樣子,荏弱的姿態令他也不禁心生憐憫……
他驀地頓住了。竟然在意她?明明毫不認識,偏偏她的模樣一直在腦海裡盤旋,攫奪他所有的心思。
這是不可能的!他從不管別人的生死,竟會在乎僅說了數句話的陌生人?儘管她有著美麗的容顏,連嗓音也輕軟得宛如棉絮,也不可能打破他從不將人放進眸心的壁壘。
「咦?很難得,你竟然在嘆氣?」剛到主屋的風允豪望一眼拿著報紙的尹庭弈,不敢相信那嘆息出自他。
尹庭弈放下報紙。「有嗎?」他都沒有留意自己會為此而逸出嘆息。
「不像你的作風,發生了什麼事?」風允豪半瞇眼眸,認真的打量他。
能讓面對任何事向來遊刃有餘的尹庭弈嘆氣,一定是發生了重大的事情。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尹庭弈好一會兒才開口,眸光正好落在剛現身的紀望星夫婦、紀觀月,以及季仲凱夫婦身上。
而他們在望見尹庭弈若有所思的神態時,也同時愣住。
尹庭弈仔細的盯著紀氏兄弟,她跟他們在眉宇間的確有點相似,然而她那雙眼眸卻跟紀紹海的幾乎一樣,她精雕細琢的臉蛋隱隱有著紀氏兄弟的影子。
被他直瞅著的兩人對望一眼,都不約而同的思索自己最近負責什麼計畫可供他算計之用。
沒有!
兩人心照不宣的對視,隨即暗暗吁口氣。他們可不希望再跟麻煩事扯上關係。
沒辦法,一個有妻有兒,一個跟女友恩恩愛愛,誰也不想被牽連到不必要的危險當中。
「我說,乾爸乾媽就只有你們兩個兒子嗎?」好半晌,尹庭弈才發問。
眾人聽了,全都愣住。
「這是什麼意思?」紀觀月首先開口。
「大概一個鐘頭前,有個女孩前來,對著老頭子喊爺爺。」尹庭弈解釋。
老頭子?就只有他敢如此叫紀紹海。風允豪暗忖。不過,誰教兩位老人家特別疼他?不,該說除了他們幾個以外,其他人都對尹庭弈寵愛有加,近乎溺愛的地步。
「不可能!我從沒聽說過有妹妹這種事。」對於這點,兩兄弟異口同聲。
「可是人就在上面。」尹庭弈朝二樓一指。
「大清早的,不要說這種一點也不好笑的話,好嗎?」風允豪輕哼,「哪有人會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妹妹?」
尹庭弈望他一眼,「是不好笑,因為這是事實。」
這時,樓梯上傳來一陣騷動,眾人本能的轉頭,看到一道纖瘦的身影緩慢的步下樓梯,後面跟著紀紹海與尹颺天,以及忠伯。
「小姐。」忠伯開口。
離開了樓梯,她轉身,「不好意思,打擾你們這麼多時間。」
「老太爺……」忠伯心急了,看向紀紹海。「您就這樣要她走?那封信寫得很清楚……」
「呵,任誰寫幾個字說是我的孫女,我就得認嗎?誰知道她安什麼心眼?總之,我只有兩個孫子而已。」紀紹海毫不在乎的哼道。
「我只是想將信傳達給您,沒想過攀什麼親情。」她垂下臉,承受他的冷嘲熱諷,越說越小聲。
「那麼我已看過信,妳可以走了。」紀紹海冷淡的說,擺明不想再理會她。
「嗯……對不起。」她一手絞擰著上衣的下襬,提著皮箱的手頻頻顫抖。
「少裝可憐了!」紀紹海不吃她這套。
打從他們出現後,季仲凱等四人都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尤其是紀氏兄弟。
「爺爺,她是誰?」紀觀月率先發問。
她的側臉輪廓意外的跟某人很相似,令他不由得心生懷疑,她是否跟自己有血緣關係?
「不相干的人。」紀紹海想也不想就說。
她的身子微微晃動了下,像是大受打擊,稍微踉蹌了兩步。「對不起……我現在就走……」
輕微的嗓音有著極力壓抑的哭意,加上她纖弱的身影,令人不禁產生了憐惜。
她轉身,被眼前的陣仗嚇了一跳,看著風允豪等四人,很快的移開了略顯驚惶的眼眸,最後落在容許她進來的尹庭弈身上,微微頷首表達謝意。
「我不認為會有人隨便上門尋親,」紀觀月又開口,「親子鑑定是最簡單不過的方法。」
眾人對於他的提議詫異極了。
就連紀望星也不由得開口,「你信她?要是以後再有人上門說是私生子的話,只怕會沒完沒了。」
一直以來,都流傳著不少關於他們幾人的父親有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女的傳聞,他們都置之不理,反正事實勝於雄辯,而且也從來沒有人膽敢上門,傳聞終歸是傳聞。
因此,他們對於這次有人找上門無不感到詫異極了。
他們都很忙,根本就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管這些無謂的人,所以紀望星實在不明白孿生弟弟的想法。
「對啊!而且你們不是說沒有妹妹?」風允豪對著她冷笑。「看來有人想藉機飛上枝頭,不過很不好意思,我們統統名草有主了。」
「不……不是的。」她搖頭,「我真的是……」她倏地頓住。
「真的是什麼?」季仲凱追問,「這次就當妳一時胡塗,下次可不會那麼容易放妳走。」
他面帶微笑,可是誰都知道他是在威脅她。
黑眸瞬間染上一層淚霧,然而她拚命的忍住不哭出來,挺直了腰背,想維持最後一絲尊嚴離去。
「她,」紀觀月驀地開口,「跟奶奶長得一模一樣。」
一直不敢開口的忠伯立刻點頭如搗蒜,「對,小姐跟老夫人真的長得好像。」
經忠伯這麼一說,紀望星等三人都重新打量她,的確跟死了十多年的紀老夫人長得很像。
「住口!」紀紹海怒聲斥喝,「總之,我只有兩個孫子,送客。」
將所有的情形看在眼底,尹庭弈最後盯著她的表情,發現她的臉色比之前更顯蒼白。
她走不了兩步,暈眩感倏地襲來,眼前一黑,整個人筆直的往下墜……
在所有的人驚愕的注視下,尹庭弈及時接住她,淡淡的開口,「先送她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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