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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小姐~情狩之一

 

孟靖垚並沒有失神太久。
他嚐到橙川嘴裡櫻桃甜酒的味道,而那丫頭還未滿十八歲!
「妳喝了酒?」所以才這麼瘋瘋癲癲的!他突然忘了冷靜,像個逮到女兒上夜店的父親那般忘了分寸,猛地打開門──
橙川剛把上衣和牛仔褲脫下,胸罩脫到一半。孟靖垚的舉動讓她有些詫異,但不至於慌亂,甚至有些正中下懷。她面不改色地當著他的面把水藍色胸罩隨手甩開,就這麼全身赤條條地,只穿著一件內褲,一臉無辜不解地看著愣住的孟靖垚。
「你說什麼?」那些笨男人總認為少女是純真無知的,其實只是落入圈套卻不自知。
是夏娃先發現了禁果。她們太早對性有自覺,男人成了敵人也成了好奇試探的對象。她們像含苞的花,既想招搖,又還太生澀,然而這些含苞的花朵其實有毒,她們連放縱與理智的分野都還不太清楚,一不小心誘惑了敵人,自己也會引火自焚。
孟靖垚終於想起該移開視線,該速速離開,可惜已經太遲。那數秒間的失神已經造成曖昧而難以啟齒的騷動,像曼陀羅花的毒,迅速浸透他的骨血,令他感覺身體彷彿不是自己的,意識茫然混亂。
「抱歉。」他匆匆閤上門,橙川確定他的臉漲紅了,在聽到有些狼狽慌亂的腳步聲遠離後,她蹲下身,捂著嘴笑得開心極了。
她哼著愉快的曲子洗了個澡,躺上床時臉上的笑意未減。
希望今天能作個好夢啊,呵呵……
那天她睡到下午兩點。不知是她睡太熟還怎的,一整個早上還真沒有人來吵她,連平常會進來整理臥房的傭人也沒出現,倒是她床頭旁的桌上多了一杯醒酒用的蜜茶。
她知道那是醒酒用的,因為以前哥哥喝醉時,老總管七叔會泡一杯蜜茶。家裡不用茶解酒,七叔說那對身體不好,孟靖垚當然會完美而徹底地沿襲七叔打理這個家的方法,因為和她的兄長同年的他,從十五歲被秦家收養的那一刻起,就時時被人提醒著──秦家的大恩大德,他一輩子做牛做馬也難以償還。所以他跟在七叔身邊,到七叔死前都在學習怎麼當秦家的看門狗。
想當然耳,七叔走了之後,難纏的父親至今沒把孟靖垚趕出門,是因為父親確實很依賴孟靖垚,他相當稱職。
橙川捧著蜜茶來到落地窗邊,看著花園裡,指揮工人修剪老橡樹枝幹的孟靖垚。那棵樹是奶奶的最愛,他砍不得,而且他顯然不打算讓父親知道她對禁足令是如何的陽奉陰違,竟然膽大妄為地利用這棵老橡樹爬牆出門混了一整夜,便只能想辦法讓她爬不了樹。
橙川抿著唇,斂著笑,看他把工人痛罵一頓。她知道常常有女傭被他罵哭,對他懷恨在心的傭人不少,除了她以外,在這座大宅子裡所有人的心目中,孟靖垚的形象是一隻凶惡又不近人情的忠犬──而且非常惹人厭。
她靜靜地看著好一會兒,那名工人邊拿著電鋸邊和女傭調笑,樹枝好幾次飛甩出去差點砸到路人。
如果是她,才懶得罵人呢,直接開除讓他回家吃自己──這才是他們秦家人待人處世的鐵腕作風。大家都以為她父親對下人和善,卻不知是因為黑臉都讓某人去扮。就拿那個老是在背後說孟靖垚閒話的錢嫂來說,那老八婆要養中風的丈夫和念大學的兒子,手腳是俐落乾淨,偏偏也挺愛打混嚼舌根,橙川知道父親有幾次想換掉錢嫂,但都讓孟靖垚擋了下來,罵她一頓了事,結果卻只讓錢嫂搞不清楚狀況,對孟靖垚更加懷恨在心。
盡挑些吃力不討好的事,真是個傻大叔。
她忍不住走到陽台上,手捧著茶杯,悠閒地欣賞他罵人的冷酷閻王臉,沒一會兒,孟靖垚察覺三樓陽台上的動靜,抬起頭,視線和她對上了。
橙川捧著茶杯掩飾唇邊的笑意,而他很快地別開臉,即使這麼遠的距離,她也能察覺他臉上的臊意。
她假裝欣賞風景,看著孟靖垚和工人忙碌,直到孟靖垚似乎找到藉口交代了些什麼,便很快地離開。她有些遺憾地倚在欄杆邊,頓覺連風景看起來都那麼無趣,默默地回房了。
 
 
晚餐時間,橙川終於出現在餐桌上,一點心虛的樣子也沒有。
顯然孟靖垚替她想好了說辭,父親完全沒有追究她今天一整天都做什麼去了,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還沒原諒妳。」
橙川的反應是充耳不聞,逕自叉了塊切成片的糖漬蘋果。秦家餐桌上的規矩多如牛毛,餐前不能吃甜點,但她一向愛在餐前偷吃一兩口,不為什麼,就只因為吃了甜食她才有心情用餐,而且最好是又酸又甜的。七叔還在時,甜點絕不會先上,她每餐都吃得意興闌珊,只能自己在上餐桌前偷吃顆糖果,卻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盤子裡總會有一兩塊甜點偷渡在前菜中。
就連秦文森這老爹的心肝寶貝孫也沒有這樣的特別待遇哩!她的位置離老爹最遠,而且那些甜點總是以各種方式偷渡和偽裝,有時她都不禁要佩服廚師的用心良苦和巧思。倒是秦文森這死小鬼有一回不小心發現她盤子裡的祕密,想要告狀,被她警告地冷冷一瞥,臭小鬼最怕她這個姑姑,從小就被她當玩具整得慘兮兮,當下也只能噤聲。
她把兩片焦糖蘋果吃完,才道:「原諒什麼?」她一副問天氣的口吻,喝口餐前酒潤潤唇舌。
秦家老爹瞪著她,秦文森識相地乖乖不吭聲,站在後頭的孟靖垚則是閉了閉眼,開始祈禱她別再興風作浪。
「妳這臭丫頭……」老爹拍桌怒喝。
「老爹,你真沒規矩。」秦家餐桌守則第一百零八條,不可大聲喧鬧。她慢條斯理地叉起小羊排品嚐,七叔走後,秦家的大廚開始懂得細心考量到每個人的用餐習慣,知道她不太喜歡用刀叉,她盤子上的肉排通常會盡可能切細成能入口的分量。
老爹咬牙切齒地瞪著她好一會兒,才恨恨地道:「別以為有妳外婆當靠山,我就治不了妳!」
齜牙咧嘴的臭老頭樣子有礙消化,她忍不住看向站在老頭身後的孟靖垚。說實話,他的棺材臉也不好配飯,不過比老頭子好多了。
孟靖垚給了她警告的一瞥,要她別再忤逆父親,但橙川的小動作卻讓秦家老爹逮著了,他像抓到小辮子般地怒道:「你們兩個眉來眼去的幹什麼?」分明不把他這個一家之主放在眼裡!
「疑神疑鬼的男人最惹人厭了──梅姨這句話說得真好,不知她是不是有感而發呢?」橙川無視孟靖垚的警告,笑得像個小惡魔。「強尼叔叔肯定不是個愛疑神疑鬼的男人,梅姨選了個好遊伴,這次的巴黎行一定很盡興。」
秦家老爹頭頂快冒煙了。這丫頭哪壺不開提哪壺,偏偏在失戀的老男人傷口上撒鹽!
一腳都踏進棺材了還被發好人卡,人生何其鬱悶……
「妳這不肖女!吃我的用我的,胳臂盡往外彎,今晚不准妳吃飯!」暴君一聲令下,撤走她桌前食物。
這下妳高興了吧?孟靖垚沒好氣地瞪她。
不說就不說嘍。橙川聳聳肩,起身回房。
 
 
肚子餓。
誰教她白目?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就算是親生父女也一樣,尤其遇上的還是規矩多如牛毛偏偏又脾氣不好的秦家大老爺,她這個吃閒飯的如果太不識相,就是自討苦吃。
橙川懶洋洋地趴在床上,思考著等大宅所有人都睡下後,該不該繼續爬牆溜出去找樂子?孟靖垚實在太看不起她了,他以為沒了老橡樹的枝幹輔助,她就真的插翅難飛了嗎?
敲門聲響起──非常拘謹的兩下短音,沒有遲疑也沒有催促,不難猜出門外是誰。橙川很快地跳下床,她把期待掩藏得極好,但也迫不及待地開了門。
果然是預料之中的棺材臉。孟靖垚依然是那種看著闖禍小鬼頭的沒好氣神情,橙川差點失笑。
孟靖垚將手上的便當盒遞給她,一開口,又是那種沒有抑揚頓挫,惹人厭的冷諷語調,「下次坐上餐桌時,請把您的腦子帶上,如果根本沒得帶的話,不妨請您的尊口一次只做一件事,有飯吃就別多話。」
橙川接過溫熱的便當盒,上頭還包著保溫的駝羊毛布袋。
「你既然要幫我,冷嘲熱諷總可以省了吧?」她沒有生氣,孟靖垚要是不損人、不奚落人,就不像孟靖垚了。
更何況,他也不是只有在面對她時嘴巴才這麼壞,連老爹也常被他氣得跳腳說要他滾蛋,他還有臉指責她沒帶腦袋、頂撞父親哩!不過老爹的脾氣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畢竟在這世上除了自己的兒子外,他大概只信任孟靖垚,再加上孟靖垚的細心與稱職讓秦家上下服服帖帖,有時認真一想,秦家沒了孟靖垚,應該早就大亂了吧。
「這次是例外,下次妳就餓肚子吧。」他轉身就要走。
橙川拉住他,「所以便當真的是你準備的嘍?」父親不准他們吃消夜,廚師向來準備完晚餐就下班了。
孟靖垚一副想翻白眼的表情,「廚房也需要休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妳以為所有人都吃飽閒著,等著為專門闖禍的妳收拾善後?如果妳知道自己麻煩了別人,下次請記得多用腦。」
她只不過問他一個問題,他幹嘛回她一大串?
還有,他也太厲害了,就算是滔滔不絕地訓話,也能維持聲調八風不動、平靜無波的狀態,只是臉色有些莫名的羞惱。
秦橙川恍然大悟。
幫她準備便當很丟臉嗎?
也是,想想一個臭著棺材臉的大叔待在廚房準備便當的樣子,是很好笑。
「我只是想跟你說謝謝。」家裡的男人脾氣都不大好,不知道是不是風水有問題?倒是她因此練就一身金鐘罩和鐵布衫。俗話說的好,會咬人的狗不會叫,用來形容她家這幾個壞脾氣的男人也挺合適,這群愛吠的狗其實沒什麼威脅性,至少對她沒有。
孟靖垚難得語塞,似乎覺得自己口氣太衝了些,只是他這輩子恐怕還不知道什麼叫做溫言軟語,只好撇開臉。「我要休息了,吃完請自己把便當盒洗乾淨,最好不要被發現。」
「大叔。」
孟靖垚似乎對這個稱呼有點感冒,畢竟他和橙川的大哥同年,而且還未滿三十歲,每次她這麼喊他,他的棺材臉就更難看了。但橙川偏偏喜歡看他被惹毛卻隱忍不發的樣子。
「有句話我很早就想告訴你了……」
孟靖垚看著她吞吞吐吐的模樣,忍不住擰起眉問:「什麼?」她又做了什麼好事?
橙川有些氣結地看著他一臉「妳又闖了什麼禍」的表情。
「你就是這樣才人緣不好。」她鼓著臉頰,當他的面把門甩上。
「……」孟靖垚莫名其妙地看著緊閉的門板,表情與其說是錯愕,不如說是空白。
好半晌,他才默默轉身走開。
幫她做便當所以人緣不好?那他下次不做了。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