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上、下)~陰陽 卷十二
「……你是何人?」好不容易,她這才自喉間擠出聲音。
有著一雙冷目的男子沒搭理她,眼中寒意甚是凍人。
「你是那隻鷹?」她也只能這麼推論了,畢竟她可沒有夜半夢遊出門去逮個美裸男回家陪睡的好習慣。
他仍舊沒吭聲,目光專注地打量著她,像是非在她面上看出個子丑寅卯不可。
「你究竟是什麼?」既然對方不說話,那她也只能主動點往下問了。
「修羅。」皇甫遲淡淡輕應,「可以放開我了嗎?」
修羅?
雖不知那是什麼,但以這偏涼的體溫來看,總歸不會是人就是。
「我無敵意。」感到他的推拒,她兩手緊緊環抱住他結實的背後,以免下一刻會被他不憐香惜玉的推下床去。
「放手。」皇甫遲在她兩手在他身上打結,怎麼也撥不開時,俊容上終於出現了些許惱意。
「我其實也沒那麼怕冷……」她的兩腳緊纏住他修長的雙腿,免得即使受了傷氣力還是比她大的他會兩腳將她給踹下床。
他沒好氣的問:「那還摟得這麼緊?」
「我怕一放開會瞧見不該瞧見的東西。」冤枉啊,難道他忘了他現下是渾身光溜溜的嗎?
「……」
感覺他停止了抗拒推攘,紀非總算是稍稍放下心。她試著挪動被他壓得有些發麻的右臂,他也配合地將身子往床裏頭挪,可這一挪一動,乍現的春光,即大開大敞地出現在她的視野內地供她欣賞,迫使她不得不再度將身子貼回他的胸坎前,主動替他遮掩住無限春光。
「……」她真的不是故意佔他便宜嗎?
緊抱著他好半晌,覺得這景況怪異得緊的她,清了清她的嗓子打破他倆之間的僵局。
「你一到夜半就會變成這副模樣?」怪不得方才睡前他說什麼都不肯讓她抱進被窩。
皇甫遲輕聲更正,「是原本就這副模樣。」
她抬起小臉,美好的黛眉往上挑了挑,明澈的大眼中盛滿了好奇。
「我中了咒。」他有些不耐地解釋,「解咒前,夜半會恢復原身,天一亮則變成鷹。」
「何時可解咒?」她微微抖了抖,總覺得源源不絕的涼意,正透過他們交纏的肢體緩緩傳至她的身上。
他冷眼一掃,「總之不會是現下。」
「那咱倆得繼續抱多久?」雖說眼前人再賞心悅目不過,但老抱著跟冰塊似的身子,也挺讓人吃不消的。
「妳只要把眼閉上讓我去尋套衣裳就成。」這話她早問不就得了?
她氣定神閒地再問:「你哪來的衣裳?」撿到那隻黑鷹時,她可沒見鷹的身上有穿什麼衣服來著。
「……」
「再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她動了動就快僵硬的身子,並在抬起頭來時順道問了他一句,「你聽過獅吼功嗎?」
一臉疑惑的皇甫遲尚不知她為何突然問他這個時,她已直起上半身,以驚人的音量朝門外大喊。
「蘭!」
被她洪亮的叫喚聲吼得兩耳嗡嗡作響的皇甫遲,怔愕了片刻,在回過神來時,她已又安安分分窩回他的胸前,並拉高錦被牢牢遮住他倆的身子。
「小姐!」以為她又遭遇什麼不測,就睡在鄰房的春嬤嬤,聞聲不顧衣衫不整,十萬火急地拍開房門衝進來。
紀非悠悠哉哉地應著,「在這候著呢。」
定睛瞧清楚房裏的狀況後,春嬤嬤登時瞠大了眼,結結巴巴地開口。
「小姐,妳、妳……」她房裏怎會有個男人?
「妳沒看錯,妳家小姐正輕薄著美男子。」
「小姐。」同樣也聞訊趕來的蘭總管,倚在門邊似笑非笑地勾著嘴角,「不知妳喚老奴來是……」這是要阻止她的非禮之舉呢,還是助她一臂之力?
「快去撈幾套你的衣裳來吧,咱們家的貴客眼下正不著片縷。」她很大方地與他們分享貴客的窘況。
什、麼?
春嬤嬤霎時白了一張臉,抬起一手,顫顫地指著她那張若無其事的小臉,而蘭總管則甚感興味地挑高了兩眉,站在門邊動也不動。等得不耐煩的紀非在他倆遲遲都不吭個一聲時,慢條斯理再對他們添上一句。
「倘若你們不介意待會兒他光著屁股在你們面前晃蕩的話。」
「小姐!」終於被嚇回神的春嬤嬤,當下被她有失閨儀的舉止氣得快背過氣去。
「小姐稍候片刻,老奴這就去。」蘭總管微微輕嘆,轉過身就以輕功飛掠出院子,準備為自家小姐救火。
沒過一會兒,辦事效率素來甚高的蘭總管,捧來幾套他自個兒乾淨的衣裳,還順手捎來了男用的鞋襪,恭恭謹謹地站在床邊有請貴客著衣。
「你們還不出去?」紀非看著他們還賴在原地生根的兩腳,「或者你們想參觀一下他是如何更衣?」
「小姐呢?」春嬤嬤使勁扭絞著手中的繡帕,彷彿那繡帕就是她的頸子似的。
她無辜地眨眨眼,「我也得出去嗎?」
始終被他們主僕三人視為無物的皇甫遲,總算是逮著機會可以出聲了。
「出去。」她摸也摸夠了吧?
「小姐,恕老奴失禮了。」蘭總管面上噙著一抹笑意,朝紀非微微躬身,接著出手如閃電地一手將紀非給拎出被窩,一手飛快地將錦被給蓋回貴客的身上。
遭自家忠僕一路給拎出門外的紀非,兩腳才在地上站定,一抬首就見兩張黑壓壓的臉龐直朝她壓過來。
「小姐……」眼瞳裏明顯盛著兩把怒火的春嬤嬤,邊整理她凌亂的衣裳邊瞪向她。
「小姐,不知房裏的那位貴客是……」蘭總管的笑意宛如沐人的三月春風,可她怎麼瞧著就怎麼覺得背後陣陣生寒。
紀非一手掩著嘴,秀氣地打了個呵欠,「咱們救的那隻鷹。」
「妖、妖怪……」春嬤嬤一愣,洶湧的火氣迅即散去,顫魏魏地將兩眼瞥向緊閉的房門。
「非也。」紀非好整以暇地偽造貴客來歷,「是神仙大人。」
已換好衣裳的皇甫遲,在打開房門聽見她這說法時,頗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神仙?」蘭總管有些納悶地瞥向眼前雖是披頭散髮,但也還勉強算是人模人樣的貴客。
紀非鎮定自若地看向皇甫遲,「對吧?」
雖是不知她為何要這麼說,但也沒覺得她懷有什麼惡意,因此皇甫遲並沒有反對地朝他們點點頭。
「不知神仙大人怎會……」對於這名憑空出現又來歷不明的貴客,蘭總管還是有些不放心。
紀非很快即接過他話尾,「他一時大意被仇家暗算。」
「神仙也有仇家?」原本都快躲到紀非身後的春嬤嬤,聽了後好奇地自她身後探出頭來。
「自然有。」紀非氣定神閒地一笑,拖著兩名老僕一塊兒進去房內,省得大夥兒在外頭挨冷風吹。
將人都給拖進屋裏後,紀非三兩下便說明完皇甫遲中咒之事,唬得他倆一愣一愣之餘,她再把已盤算好的話順勢托出。
「若沒別的問題的話,那麼計畫照舊,在他傷癒前就繼續住在咱們家。」
春嬤嬤與蘭總管不語地看著站在門邊一動也不動的皇甫遲,冷不防的,正巧被皇甫遲也正打量著他們的眼神給撞上,登時他倆不約而同地渾身泛過一陣寒顫,總覺得……他那眼神,冷冽得跟刀鋒似的,彷彿被他瞧上幾眼就會被劃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