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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騷古板總管~七巧劫 忠牛篇

 

 
 
「當然是坐轎子。」裴清蓮立即不滿地應聲:「這還用問嗎?我們這樣嬌弱,哪裡能爬這麼高的山?」
裴清荷卻望著三百多階的階梯興致盎然,說:「既然出門一趟,總是乘車坐轎有什麼意思?不如我們步行吧?這樣也更心誠啊。我聽說在西域,那些虔誠的信徒拜佛都是三步一磕頭,五體投地,頂禮膜拜,匍匐向前,一直這樣磕頭到佛像前呢。」
裴清蓮滿臉不悅道:「姊姊,哪有大家閨秀這樣的?成何體統!」
裴清荷卻不理她,自己興致勃勃地轉身登山了,碧鳶和紫鳶也緊緊跟隨。
裴清蓮看著她窈窕的背影,恨不得咬她一口,轉頭看看自己的丫鬟,怒道:「她愛登山就讓她登,小姐我卻是要坐轎子的!」
丫鬟急忙招來路旁等候著買賣上門的轎夫,伺候著二小姐款款坐上轎子。
說是轎子,其實是一種簡易的抬竿,兩根竹竿中間綁上一把扶手椅子,四下並沒有遮攔,是為了方便客人觀賞風景。
裴清蓮坐在竹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裴清荷傻兮兮地一步一步地登山,心裡說不出地快慰:人長得再漂亮有什麼用?人傻沒藥醫,天生吃苦受累的命!
護院師父分成兩批,一批在前面開路,一批在後面守護,而總管則陪在步行上山的裴清荷身邊。
裴清荷頭上戴著紗笠,她躲在紗罩下偷偷地笑,一點一點挪到牛之牧身邊,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
牛之牧皺了皺眉,轉頭看她,不動聲色地把她的玉白小手打掉──如果被外人看到大小姐和一個下人拉拉扯扯,實在有損她的閨譽。
只是,那小手實在太柔軟嫩滑,宛如羽毛輕輕拂過他的心尖,讓他在甩掉之前忍不住反手輕輕捏了捏,動作快而輕捷,連裴清荷都沒有發覺到。
他緊緊抿了抿唇,腦海裡牢牢記住反覆回味著那種感覺,如果有可能,他其實想一直握住這雙小手。
裴清荷並沒有發現自己被偷偷吃了豆腐,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甩開的手,眼底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總是這樣,不管她再怎麼熱情示愛,他總是固執地堅守本分,不給回應。
有時候,裴清荷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只是一頭熱,總管大人根本就不領她的情?
最初,她是怎麼喜歡上他的呢?
那時候,她一直相依為命的娘親剛剛病逝,她跟隨著陌生的總管大人要遠赴陌生的京城,剛剛十三歲的她內心惶恐而脆弱,常常想哭。總管大人那時候儘管總是板著一張木頭臉,卻把她所有的需要都伺候得好好的,讓她想哭的情緒居然神奇地慢慢消散了。
他會準備她最喜歡的柔軟而舒服的衣服,準備她喜歡的點心和茶水,晚間在客棧夜宿時,也會為她準備好乾淨被褥。
還有,每次她做惡夢哭喊醒來,他總是會及時敲門而入,比她身邊睡得死沉的丫鬟都盡心盡責,他不能像娘親那樣擁抱她,但是他會默默守護在她的床邊,像座沉默的高山,像株足以為她遮風避雨的大樹,讓她安心。
在漫長的路途中,他慢慢成為了她的依靠,讓她養成了不管遇到什麼問題,第一時間就會找總管的「良好習慣」。
如果這些還不足以讓一個孤獨的小姑娘芳心暗許,那麼之後遇到劫匪時,總管大人的英勇神武,以及為了救她而流血受傷,便讓她在一瞬間不可自拔地愛上了他。
每個女人心目中都有一個英雄,而她的英雄雖然出身低微,卻讓她心安、心動。
她覺得他堪比世間任何的偉男子。
裴清荷在鄉下長大,有著鄉間人獨有的爽朗和直率,她喜歡他了,就向他表白,她十四歲生日的時候,偷偷送他自己繡的手帕,還特意在手帕一角繡了一朵小小的荷花。
牛之牧當時沉默地看了她許久,那雙深沉黝黑的眼眸裡有太多太多她不懂的情緒。
他最後雖然收下了她的手帕,卻對她說:「小的謝過大小姐,不過妳我身分有別,日後小姐還是不要再這樣做了。」
身、分、有、別!
這就是牛之牧一直拒絕她的最大理由,裴清荷為此暗恨已久。
很多時候,她覺得牛之牧其實也在偷偷看著她,他的目光熾熱得都要灼傷她,可是當她回頭與他對視時,他又總是若無其事地扭開頭,避開目光,裝作若無其事。
一次,兩次,她還會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是次數實在太多了,她就知道其實並非自己一相情願,只是這個悶騷又古板的彆扭男人總是謹守著身分有別,唯恐自己配不上她,耽誤了她。
裴清荷小聲對牛之牧說:「你看,我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閨秀千金,我很有力氣喔,可以和你一起並行的。」
和他在一起無論是吃苦,還是享福,她都可以和他並行,她知道自己一定能夠做得到。
她並非只會幻想風花雪月,她也想過這種身分地位不匹配的婚姻可能會帶來的後果,如果她不再擁有千金大小姐的身分了,她需要自己做飯、洗衣、打掃,甚至需要拋頭露面地賺錢度日,這些她其實都想過。那樣的日子,如果只有她自己一個人過,她可能會覺得日子太艱辛,可是如果有他和她一起並肩而行,她就會覺得甘之如飴。
牛之牧抿緊了嘴唇,雙手無意識中握成了拳頭,指甲甚至掐進了肉裡也絲毫未覺痛。
最難消受美人恩,他該怎麼辦?
最可怕的是該美人還一點自覺都沒有,動不動就愛撩撥他,完全不知道她經常攪得他寸心大亂,沒有一點平靜。
有時候,他真的很想把她按在懷裡打屁股,讓她不要動不動就飛個媚眼過來──雖然隔著輕紗,他也知道她經常在偷窺他。
他雖然是木頭臉,可並非草木之心,又怎麼可能沒有感受到裴清荷的熱情?他也想回報她,想牽起她的手,一刻也不分開,可是……
他害怕。
他害怕自己那顆被強行壓抑的心,以及對她瘋狂的渴望一旦被打開了缺口,就會猶如黃河決堤一發而不可收拾。
他真的害怕自己會忍耐不住而毀了她。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