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王子的無邪妻~日月傳說之二
那蘭島上別洞天,池中孤蓮伴月眠,一朝風雨盪水面,願君捨得惜相憐。
「大王子,怎麼有空來?聽聞王后以你的名義辦了個百花宴,每個參與的名門貴客都明白,雖然是賞百花之宴,卻都帶著千金參與盛會,也許能受你或王后青睞而成為太子妃呢!」瑪佳替那蘭陽皓倒了杯茶,然後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那蘭陽皓扯嘴一笑,「瑪佳姨,我懂得母后的心情,只是最近母后不僅在宮裡辦了大小宴會,還藉由不同名義送了不少千金進太陽神殿來,讓我真是不堪其擾,所以才想出來透透氣。」
看著他那不達眼底的笑意,瑪佳忍不住替他感到心疼。那蘭陽皓一出生就注定要成為那蘭王國下一任繼承者,當一國之君,自然背負許多責任和壓力。
且不提這些本就該擔的責任,他本是太陽之子下凡,本身總是散發溫暖和熱力來照耀周圍的人,因此現在雖然他還沒繼任王位,無形中卻已影響著國運,照應著國人,讓人民有著富足平安的生活。
瑪佳從小看著那蘭陽皓和孿生弟弟那蘭月軒一起長大,那蘭月軒不得見日光的孤獨之苦,總算因為尋得真愛而得以解除,過著幸福的生活;而那蘭陽皓總是以一張如陽光般和煦的笑臉迎人,卻沒有人意識到他也只是個血肉之軀,也會感到寒冷孤單,而適時給予他溫暖和愛。
瑪佳伸手覆上那蘭陽皓的手背,碧綠瞳眸直視著他,以和煦的語氣說:「大王子,瑪佳明白,每月月圓之時,你總要遭受體內火焚之苦,更別論心裡偶爾浮上的空虛之感,再忍忍,也許不久後就能找到解你肉體之苦的方法。」
「這種體內焚燒之苦已過了二十三年,我也習慣了,只是那偶爾冒出頭的空虛感才真折磨人呢!」那蘭陽皓俊美的臉龐露出一抹苦澀。
「陽皓,我無意干涉你的生活,不過,對於大臣們和其他各國所貢奉的女人們,要是能拒絕就拒絕,否則瑪佳怕以後你會和月軒一樣招致女禍,這點你要注意哪!」瑪佳鬆開放在他手背上的手。
那蘭陽皓聞言,笑著對她說:「這妳放心,每個女人我都暫時安置在宮苑裡,從沒有碰過她們,不過既然妳提起,改天我會讓人好好處理的。」有了弟弟的前車之鑑,他不會再讓自己陷入這種麻煩中的。
瑪佳含笑頷首。「陽皓,什麼都不用多想,月軒能得到他的幸福,你當然也能,老天爺可是厚待著你們兄弟倆的,更何況你可是太陽之子,有著獨天得厚的先天優異條件。」
瑪佳語帶玄機地對他說,卻在他疑惑的神情下,只是笑而不語,然後對他邀約:「留下來一起用膳再回去吧?」
那蘭陽皓點點頭。「那我就打擾了。」
瑪佳站了起來,正欲走到屋後的灶房時,一道清脆悅耳的嗓音響了起來。
「小師姑。」
她的叫喚聲,讓瑪佳與那蘭陽皓同時轉頭望向隔著一道珠簾的房門口,就看見項幽凌站在門口。
「是你!」
「是妳!」
兩人四目相對,臉上都有著愕然,項幽凌水眸閃著亮晶晶的光芒,那蘭陽皓眼裡的光芒一閃而逝,俊容含笑地注視著她。
瑪佳向兩人張望了一眼。「看來你們似乎早已認識了?那好,我去準備晚膳,你們好好聊聊。」
語畢,不待兩人有所回應,瑪佳便往屋後走去。
兩人的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因此沒有察覺到瑪佳離去前在兩人身上的一瞥顯得有些意味深長和神祕。
項幽凌這時才注意到這男人的穿著,他身著藏青雲錦,邊緣滾金緞色澤,腰繫翡翠玉帶,一頭長髮以金色髮帶束在腦後,看起來有一種尊貴優雅的氣息,唇畔總是勾著一抹淡淡的笑容,讓人有種十分可親的印象。
雖然她生長在山裡,但對物質好劣的分辨也不是不懂,看來這男人肯定是生長在優渥富裕的環境下。
項幽凌打量那蘭陽皓的同時,他同時也以欣賞的目光注視著她,她換過了一件衣裳,不再是一身衣褲,而是一襲鵝黃綢紗衣裙,該是才沐浴完,長髮披散在腦後、肩上,部分垂落在胸前,瑰頰紅豔,整個人看起來清新怡人,令人眼睛為之一亮。
「原來姑娘住在這兒。」他對她露出迷人的淺笑。
「你……你也認識小師姑?」項幽凌驚訝地微張小嘴。
「小師姑?」那蘭陽皓微挑一眉。
「我師父的師妹。」
「原來如此,那我們還真是有緣。」那蘭陽皓噙著溫和微笑對她頷首。「在下那蘭陽皓,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項幽凌走到他面前,露出燦爛笑容。「那蘭陽皓,我們真的很有緣,那我就告訴你我的名字好了!我叫項幽凌,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可別姑娘、姑娘的叫,我可不習慣。」
那蘭陽皓見她一臉純真、語氣直爽,眉宇間盡是真誠,他微挑一眉,看來她似乎真的不知道他是誰?
「幽凌,以前來這裡沒看過妳,妳該不會才來不久吧?」閒聊的同時,那蘭陽皓坐了下來。
項幽凌也跟著他坐下,點點頭笑道:「嗯,我暫住小師姑這裡才半年。」
「看妳的打扮和口音,應該是中原人吧?」
「你真聰明。」項幽凌不吝讚賞,盯著他的臉,一臉垂涎。「你們這裡的人,都長得像你這麼英俊迷人又風度翩翩嗎?」
她直言無諱的話語和大膽的注視,先是令那蘭陽皓一怔,隨即仰首縱聲大笑。
「你笑什麼?我有說錯話嗎?」她迷惑不解地眨眨眼。
那蘭陽皓的爽朗笑聲在她的問話中結束,望著她心思單純的小臉,他感覺自己的心情似乎放鬆了不少,露出一抹慵懶笑意。「不,沒有,不過,英俊迷人又風度翩翩的就只有妳眼前的我,所以,妳可要好好的欣賞、珍惜哦!」
他突然對她眨了眨眼,那淘氣的神情點亮了他的臉龐,令他彷若陽光般,耀眼又迷人,項幽凌莫名紅了臉,眼神流露出少女的嬌羞。
「你們這裡的男人都像你這麼自戀嗎?」她清脆的嗓音帶著一絲嬌嗔,清亮的眼神不自覺帶著一絲女人的嫵媚。
那蘭陽皓被她純真中揉合著一絲女人的嫵媚所惑,她怎麼可以同時展現出姑娘的純真與女人的嬌媚?這種風情令他迷眩,同時也勾動了內心悸動的情弦。
不過,他不愧是那蘭陽皓,瞬間的迷眩在她睜著無邪的眼望著自己時,很快地回神,再次朗聲大笑。「不,我這是自信,而不是自戀,我想,容貌是天生的,既然父母賜給我這副好皮相,讓我能在各方面無往不利,那我當然要好好利用,且自信昂首闊步,太自謙反而顯得矯情,不是嗎?」
他的話讓項幽凌笑了。「那蘭陽皓,你真會說話!不過,我喜歡。」
她爽朗的話語讓他眸光含笑,帶著一抹激賞。圍繞在他身邊的男人或女人全都因為他的身分而對他奉承、逢迎,說的話都唯唯諾諾的,以他為中心,不敢有自己的主張或意見,就怕說話得罪他,唯獨眼前的小姑娘。
爽朗、大方又活潑,有什麼就說什麼,完全不怕得罪他,笑意在他眼裡閃爍著,突然,他凝眉暗忖,要是她知道了他的身分,她還會這樣和他說話嗎?還是也會和那些人一樣?
項幽凌渾然不知那蘭陽皓的複雜心思,「我來這裡半年了,雖然也有人來找小師姑,不過我倒是第一次見到你,你和小師姑是好朋友嗎?」
她的問話是那蘭陽皓表明身分最好的時機,不過,身處貪婪與權謀的環境中長大,讓他遲疑了。他想隱瞞,想保有她一貫的天真和無邪,想有個人可以讓他如此放鬆,不需提防地做朋友。
「嗯,也可以這麼說……她是我爹娘的好友,從我是嬰兒時期就看著我長大。」
「哦!」項幽凌偏著螓首,用著天真的表情凝睇著他。
「看樣子你們很聊得來。」這時,瑪佳手裡端著兩盤菜從屋後走了進來,笑著對他們說。
見瑪佳進來,項幽凌站了起來。「小師姑,要我幫忙嗎?」
「後面的飯煮好了,麻煩妳替我端進來。」
「好。」項幽凌應了一聲,對那蘭陽皓頷首一笑,便走到後面去幫忙。
很快地,五菜一湯加一鍋飯擺在桌上,瑪佳要那蘭陽皓讓冬隱一起進屋來用膳。
冬隱礙於禮法堅持不和他們同坐一桌,瑪佳只好替他添了碗飯、又夾了菜,讓他坐在屋外用膳。
飯後,瑪佳謝絕項幽凌幫忙清洗碗筷、收拾善後,把兩個在席間頗有話聊的年輕人趕到外面去散步。
屋外,夜涼如水,皎月如勾,清冷月光照拂大地,項幽凌藉由月光的照耀清楚看見那蘭陽皓的面貌,在月光照映下他依然出色迷人,如玉般白皙俊美的臉龐噙著一抹溫和的笑痕,令她的心莫名地怦然亂跳。
一向總是大方活潑、個性直爽的項幽凌,在他面前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個女人,在他專注的凝視下,臉頰隱隱發熱,從不知害羞是什麼滋味的她,竟初次品嚐到這種喜悅又羞窘的滋味。
她想,就算是男人,都會因為他出色俊美的外貌與自然散發的男性魅力而被吸引,更何況是女人呢?
「在想什麼?」那蘭陽皓含笑問她,她望著他時,臉上害羞、雙眸流露出癡迷的神情,從小到大都十分受女人青睞的他,身邊這種眼光可說是無所不在地包圍著他。
可她眼裡那純真的迷戀,在不知道他身分卻這樣注視著他的情況下,讓他一點都不討厭,反而有一種優越感。
項幽凌搖搖頭,順便甩去臉上隱隱發燙的燥熱感,朝他綻放一抹燦爛天真的笑顏。「沒什麼。」
望著她那比花還嬌豔動人的無邪笑容,那蘭陽皓瞬間有些看怔了眼,雖然比她美、比她嬌、比她媚的女人,他看得太多太多了,但純真無邪的她,卻異常地勾動著他的心弦,直聽到她清脆的嗓音在耳畔響起,他才回過神來。
「那蘭陽皓,你從城裡來的嗎?」
定睛望著她滿臉的好奇,他頷首道:「嗯!」
小臉因為好奇而閃閃發亮,興致勃勃地問:「城裡好玩嗎?」
「妳沒有去過?」
項幽凌搖搖頭,「沒有,小師姑說城裡龍蛇混雜,不准我一個人上街去玩,怕我會被欺負。」
聞言,那蘭陽皓點點頭。「瑪佳姨的顧慮沒有錯。」看著那張小臉露出一臉渴望的表情,他笑著承諾。「改天有空,我帶妳上街玩去,如何?」
項幽凌小臉瞬間發亮,「真的嗎?」
那蘭陽皓俊顏含笑頷首,「一言既出,絕不食言。」
項幽凌伸出纖手,曲起小拇指伸向他。
「咦?」
見他滿臉疑惑,她笑盈盈地揮了揮小指,「打勾勾才算數。」
見她猶如孩童般天真的舉止,他笑了,伸出手勾上她的指。「好,打勾勾。」
「還要蓋印章。」在他的手指勾上她的那刻,她飛快地和他的小指纏在一塊,末了還將拇指覆蓋在他的拇指上,唇畔笑意始終不減。
雖然她的舉止幼稚,但那蘭陽皓的心裡卻感到無比暢快,發自真心地笑了出來。因為身分的特殊,不管和男人或女人在一起,心底總有一分警戒,但和這個才認識不久的中原女孩在一起,他的心卻自然而然地放鬆了下來。
「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改天我來找妳,時間不早了,我該告辭離開了,麻煩妳替我和瑪佳姨說一聲,再見。」
那蘭陽皓笑著對她說,在她開口道再見後轉身離開,隱在暗處的冬隱很快悄身跟上。
清冷的夜色中只留下項幽凌站在原地目送著他離開,但她的心一點都不感到寂寞,反倒開心又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