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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華(上、下)~神獸錄 龍子之卷(首刷含彩漫、無書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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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用了言靈! 
一定! 
一隻龍子練啥言靈?! 
他們該自命清高,不屑修練旁門左道,傾力於強大的攻擊術法才對。 
言靈僅有三種人想練,一是天生沒有練武才能之徒;二是不介意被歸類在「擅施小計,不夠光明正大」的小人之流;三是只想動口,懶得動手,不願渾身沾到汗水或血水的怠惰傢伙。 
她延維「以上皆是」,所以她練言靈,練得爐火純青,靠它玩遍天下有情人,目前未嚐敗績,吃過誰的悶虧…… 
今天卻吃了滿滿一缸兼熱呼呼的「虧」! 
他踏進龍骸城大殿後的胡言亂語,一字一句,沒有任何人阻止他,除了言靈有此「神效」,有哪家爹娘大人,乍見兒子手抱來路不明的女人回家,兒子開口說要娶,爹娘沒追問半句,連兒子將娶的女人底細完全不在意,立馬點頭答應,並吩咐左右儘速去辦! 
不是言靈力量太過強大,就是這家子有病!缺媳婦兒缺成了病! 
她那時努力拒絕,試圖挽救頹勢,使出言靈說: 
「不急不急!準備個一百年我都不介意──」 
狻猊的言靈,擊破她的,以區區簡單三字: 
「我介意。」又補上:「越快越好,我等不及了。」也是以言靈加沉沉笑聲道出。 
她氣得顫抖,險些原形畢露,就要在大殿裡發飆抖出她的來意和陰謀,但狻猊總是快她一步。 
「小乖,妳也跟我一樣迫不及待,是吧?」 
下流!又用言靈! 
「我沒有那麼急。我都等了十年,再等十年沒關係。」她咬牙回他,暈眩地對抗他強大術力。 
「這怎行?我負妳十年,現在,我連十日都無法再等。」他則是眸中含笑,她倔強不服輸的表情,逗樂了他。 
「別說什麼負不負……我們分離十年,很多事,已經不是當年你我稔知的那些,我們應該……先好好重新認識彼此……」延維只想拖延再拖延,拖到她整完狻猊,把他的尊嚴踐踏在絲履鞋底多踩兩下,她就要爽快走人,才不陪他玩啥妳嫁我娶的戲碼! 
「那可以慢慢來,咱倆有一輩子時間重新認識彼此,小乖。」他聲音輕軟,誘哄可愛娃兒一般,唇又徘徊在她耳邊,哺餵著炙燙氣息及酥麻嗓兒。 
延維理智斷線了,額際那條隱隱顫動的青筋,在抽搐無數回之後,一整個僨突而出! 
「誰跟你有一輩子時間?!你這種濫情畜生,免費打包送我我還嫌你太髒太娘太渾身女人胭脂臭!」她使勁推開他,痛快罵完,身心俱爽,嬌哼一聲,原本在狻猊懷裡的軟嫩嬌軀頓時消失──她施展遁逃術,以形換形,遠在百里外,情侶退散樓內的小几上,一張潦草寫著她名兒的紙人,與本尊瞬間替換。 
嬈哼輕啐聲,猶在耳畔,狻猊懷間只剩小小白紙人一尊,輕盈飄飄,在海水中,盪出一道笑弧,彷彿延維唇畔的美麗嘲弄。 
她言靈術練得好,第二高強的,便是紙人替身術,第三則是幻影術,區區三招,打遍天下無敵手。 
「逃得真快。」狻猊不急於追逐,執起紙人端詳,難以辨視的鬼畫符,洩露不出主人芳名底細。 
怎可能逃得掉? 
不,應該說,她未達目的──他尚未弄清的目的──怎捨得逃掉? 
狻猊清楚,那佯裝「小乖」的不乖丫頭,會再回來。 
回他身邊。 
「老五,那女人是誰?你怎麼一進來就嚷著要娶她?而且,她不見了耶!」四龍子看戲看得正過癮,磨蹭下頦青髭,趣味盎然,等著後續發展,結果女角兒咻地不見,徒留他五弟和紙人一張,是怎樣?他五弟被拋棄了嗎? 
大膽刁女!連他五弟也敢欺負,真是── 
教人痛快呀! 
「嗯……我也不知道她是誰。」狻猊此話不假,他悠哉吸煙,銀煙管與他此時咧笑的牙,同時散發耀眼光芒,愉悅心情寫滿俊顏。 
剛剛無人對狻猊提出成親一事發表高見,全是想看狻猊在玩啥把戲,戲只演了一半,女角兒中途退場,沒頭沒尾,觀眾才紛紛發出不滿之聲。 
「不知她是何人,你還要娶她?!」七龍子難以置信地問。實際上,他比較難以置信的,是他五哥竟動了成親念頭?! 
那隻「只要有人間香火吸,其餘紛擾全與我無關」的怪癖龍子,也會有讓他心動的女子? 
「想看看她如何接招。」狻猊吁煙回答。 
沒料到她怕得跑掉了,像隻大受驚嚇的小魚兒,一溜煙逃開,就算她裝出多冷靜的面孔,眸裡深蘊的慌亂,仍是清晰可見。 
「輕言迎娶一個你不識得的女子,她來歷不明,萬一她點頭嫁你,你如何是好?」大龍子輕斥五弟魯莽,但那副溫潤嗓音永遠也聽不出責備之意,軟綿綿,滑乎乎,每個字都教人酥麻入骨。 
「她敢嫁,我敢娶,反正誰吃虧還不知道呢。」狻猊不以為意,微微一笑,紫眸彎如新月。本以為她有勇氣接下他這招,硬著頭皮和他結為夫妻呢,果然仍是太生嫩了,玩得沒他凶狠。 
她消失前一瞥,著實倔強可愛,無助的幼犬也都是這樣看人,水汪汪,亮晃晃,眸中漾著水波,那對眼,漂亮得無法挑剔。 
他沒有說謊,她若接招,假意乖巧和他成親,他可不會有半點勉強之感,歡歡喜喜娶了她,再慢慢地、一層一層地,剝開她的虛假糖衣,看清在美麗皮囊底下,包藏著哪種禍心,她找上他,貪的是什麼?要的是什麼? 
他曾在哪裡得罪了她而不自知? 
她剛才是如何控訴他的? 
你這種濫情畜生,免費打包送我我還嫌你太髒太娘太渾身女人胭脂臭! 
他濫情? 
他髒? 
他娘? 
他渾身女人胭脂臭? 
聽起來真像他在某年某月某日,玩弄過她的一片癡心,而她挾帶滿滿怨恨,回來進行復仇大計。 
可惜他確實是首次見她,除非她換張臉才來,但又不可能,她與他的交手對談間,透露了她對他一無所知。 
他從不拿「龍子狻猊」的名號出去招搖撞騙,會指名上門找「狻猊」重修舊好的女人,非妖魔即鬼怪,心存不良。 
她甫從他懷裡逃掉,他已經開始想念她了,呵呵。 
快些恢復勇氣再回來,可別讓他等太久。 
狻猊以指腹摩挲安躺於掌心的小紙人,笑容甜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