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夫君三流妻3(完)
蕭疏和白夏的睡相都還算不錯,沒有打呼磨牙、四仰八叉、伸胳膊踢腿等毛病。不同之處在於,白夏自幼便與蘇子昭同榻而眠,早已習慣身邊有個人躺著,自是睡得極為香甜,而蕭疏則一直以來都是獨自就寢,所以最近的睡眠品質就差了不止一點。再加上每晚的「努力耕耘」,難免會出現「操勞過度」的症狀。
對此,蕭疏表示輕傷不下火線,堅持就是勝利。白夏則表示被他的大無畏態度所感動,一定會堅決配合完成他的崇高理想,就算死也要死在戰鬥的第一線。日後在墓誌銘驕傲的刻上八個大字:鞠躬盡瘁,精盡人亡……
天剛濛濛亮,蕭疏便被白夏的一個翻身擾了清夢。他一向淺眠,醒了就不容易再睡著,見東方已然破曉,索性揉揉眉心驅走睡意。
閉目養了會兒神,微微躺起一些,伸手將白夏撈入自己的臂彎,先是在其光滑細膩的香肩親了好幾口,又細細為其掩好被角蓋住惹人遐想的春光無限。這樣一番折騰,懷中人除了咂咂嘴抱住他在他胸前的肌膚上蹭了蹭之外,睡顏依舊。
藉著窗紙透進的微弱晨光看著白夏嬌憨的模樣,蕭疏不由得忍笑用指尖輕輕點了點她的鼻頭,低聲喃喃:「妳呀妳呀,一睡著就雷打不動跟隻小豬似的,被人家用麻袋裝了扛走賣掉都不知道。」
像是覺得癢,白夏皺皺鼻子,含含糊糊道了句:「不來了不來了,這次不是謙虛……」
蕭疏:「……」
※※※
午後,出去溜達了一圈消完食回來的白夏,看到身著一襲月白居家常服,烏髮斜插一根白玉髮簪的蕭疏,正在房間裡臨窗作畫。
一手執筆,一手掠袖,輕袍緩帶,美臀蜂腰。
金色的陽光攏在素雅的服飾上,襯得其側面輪廓甚是清雋,眼睫又長又密,鼻樑又高又挺,輕抿的薄唇讓唇尖處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稜角,看上去很美味的樣子……
白夏覺得餓了,於是撲過去,毫不客氣的吃了。
她這一攪和,讓猝不及防的蕭疏手一哆嗦筆一抖,一大塊墨漬滴到了畫上,頓時連連跌足:「我畫了好些天,眼看著還差最後一步就完成了的,可惜,真是可惜!」
偷吃成功的白夏心滿意足摟著他的脖子半掛在他身上,聞言連忙扭頭一瞧,只見是一幅鬱鬱蔥蔥的山水畫,景致優美意境悠遠,卻被山谷中間的那一小滴黑墨給破壞殆盡,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好像是有些可惜呢,沒辦法補救了嗎?」
蕭疏嘆氣搖頭。
「那就算了唄,不過是幅畫罷了,重新再畫不就得了。」
蕭疏仍是不說話,一臉的痛心疾首。
白夏也沒招了。心知但凡喜歡舞文弄墨的文人騷客們都對自己的作品有著詭異的感情,若是被毀了,發飆玩命這類不怎麼儒雅斯文的事兒也是屢見不鮮。而且還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的創作機緣,據說是絕對不可複製的。
白夏倒不怕蕭疏玩命,就怕蕭疏皺眉頭。
「諍言,對不起嘛!你不要皺眉好不好,你一皺眉,我的心都痛了,好痛好痛。一個心痛的我,要如何去安慰一個皺眉的你……」
蕭疏低頭看著偎在自己懷裡,做小鳥依人楚楚可憐狀的白夏,嘴角抽了抽:「夏夏,妳不僅要毀了我的畫,還要噁心死我是不是?」
白夏見他意興闌珊似乎又有長吁短嘆的徵兆,不禁也有些挫敗:「毀都毀了,還能怎麼著?總不能要我畫一幅賠給你吧?我也要有這個本事才行啊!」
「不會動筆,那就動手。」
「動手?」白夏的眼睛往下面瞄了瞄:「要現在做嗎?你確定只需要我用手?」
蕭疏的嘴角又抽了抽,深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我還能對你什麼地方動手?」
「不是對我……」蕭疏頭痛似的按著額角幾近呻吟,然後看了看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的白嫩小爪子,又一次深呼吸,一咬牙將她攔腰抱起:「算了算了,就先按照妳的理解來做。不過,需要用什麼由我來定!」
「可以用伯母送的那些工具嗎?」
「……不行!」
「但是一直不用好浪費……」
「夏夏,妳再說個不停的話,我就要讓妳用嘴了。」
「諍言你越來越下流了,真是好過分哦!不過,人家好喜歡你的過分呢!」
「……」
※※※
三天後,當白夏看著周圍甚為眼熟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時,恍然大悟:「這兒就是你畫中的景色!」
蕭疏點頭,指著面前的一塊空地:「此處便是那滴墨漬,本應是座木屋。」
白夏再度恍然:「所以你當時所謂的『動手』,是動手造房子的意思?」
蕭疏再度點頭,笑容很燦爛,露出兩排潔白整齊的牙齒。
白夏看了看空地旁邊堆著的木料、釘子、斧子、錘子、繩子、尺子、以及一個小型軍用帳篷,還有一大包吃的、穿的、喝的、用的,感嘆:「看來你是早有準備啊!」
蕭疏的牙齒於是便在燦爛的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
白夏斜睨著他的得意勁兒,眼珠子轉了幾圈:「既然我之前已經動過手,那接下來只動動嘴就行了。」
蕭疏一愣怔,一嬌羞:「動……動嘴?」
從包裹裡摸出一個蘋果,悠悠哉哉坐到一個木樁上,白夏用空閒的那隻手放在小嘴邊,笑嘻嘻脆生生地喊了聲:「諍言,加油!」
蕭疏的那口大白牙頓時不閃耀了……
「好端端的怎麼想起來蓋房子?」
「因為我想親手為妳建造一個家,我們自己的家。」
「你有這個時間嗎?」
「爹讓我們不著急回京,我便打算索性過了盛夏待天氣涼爽後再起程。另外,我已上書皇上辭去大部分公職,只保留爵位,所以從今以後有得是時間。」
「為什麼?」
「為了陪妳啊!」
「你轉性了?」
「誰讓妳這枚春藥的藥性如此厲害?」
「……」
※※※
在造房子一事上,白夏將「只動嘴不動手」的原則貫徹了個徹頭徹尾不折不扣。蕭疏揮汗如雨幹活時,她便在一旁喊喊口號鼓鼓勁,偶爾心情好了還會放開嗓子唱兩首山歌,但絕不幫忙,最多端茶遞水擦擦汗,說幾句殺傷力巨大的甜言蜜語把蕭疏噁心得欲生不得、欲死不能。
蕭疏不會木匠活,不過行軍佈陣時也曾看過工兵如何繪製圖紙以及作業流程,所以秉持著「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步」這一原則,結合精妙劍招必要時輔助以醇厚內功,倒也進展得有聲有色似模似樣。
這讓白夏一驚一乍佩服不已,一邊卯足了勁兒嚷嚷:「哇!諍言你好棒,你簡直就是無所不能的天神下凡!」一邊不停昂起腦袋以止住鼻內液體的奔流。
因為穿著貼身中衣,挽起袖口束起腰帶的蕭疏,隨著各種大幅度高強度的動作,將渾身的肌肉線條展現了個淋漓盡致各種迷人,那寬闊的肩,那挺直的背,那結實的胸膛,那柔韌的腰,還有那六塊,那第七塊……
不過很快,白夏就知道雖然沒有蕭疏是萬萬不能的,但蕭疏也絕不是萬能的。
他不會很多東西,比如不會洗衣服、不會收拾東西、不會燒水、不會做飯……
到底是貴族公子哥兒,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即便是出征在外,日常生活也有人服侍周到,這些事情不會也是很正常的。
這荒山野嶺一共就只有兩個活人,當一個完全不會的時候,另一個好歹會一點兒的就只有乖乖認命好好幹活了。
白夏的廚藝拿得出手的只有榛子酥,但除此之外還有很多拿不出手的,這會兒紛紛面世發光發熱。
所幸蕭疏知己知彼考慮得還算全面,之前派人準備好的物事裡有不少熟食還有很多半成品,稍微做點加工便可。
不過由於兩人都是沒當過家不知道材米貴的主兒,做起飯來該用多少食材也沒個準數,造成了極大的鋪張浪費,於是原本兩個月的口糧沒到二十天便宣告用罄。
按道理來說,此處乃是山林,飛禽走獸多得是,隨便打幾隻下來烤一烤就是美味。可因為之前吃不掉的那些飯菜都餵了附近的小動物,到最後,有一些膽大的居然定時定點跑來等開飯。白夏便宣稱已經和牠們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徹底杜絕了蕭疏吃野味的念頭。
沒辦法,只好出山去附近的集鎮採辦,慣行山路的白夏主動承擔了這項光榮的任務。
※※※
白夏一大早高高興興的出門,天擦黑才牽著駝了大包小包的兩匹馬平平安安的回來,然後被嚇了一跳。
只見蕭疏坐在快要竣工的木屋房頂上,旁邊圍了一大群鳥啊雀啊松鼠啊等等。
一看到白夏,小動物們立馬爭先恐後蜂擁而上,自動自發的扒拉開包裹分而食之,隨即一哄而散。
蕭疏則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背景是一輪又大又圓的月亮,整體造型很帥很酷,透著濃濃的深沉和淡淡的惆悵。
白夏不明所以,便也躍了上去。
「諍言,你怎麼了?」
蕭疏總算結束了雕像的狀態,轉過頭看著她,眼睛眨了兩眨,嘴角向下一抿:「夏夏,妳去了好久……」模樣極是可憐,聲音滿是委屈。
白夏呆了呆:「不是說好了要一整天的嗎?」
「可是沒想到一天那麼長。」
「……你吃錯東西了?吃到毒蘑菇了?」
「我今天根本什麼都沒吃。」
「給你留了飯菜,熱一熱就好了啊,為什麼不吃?」
蕭疏嘆口氣,怯生生道了句:「燒光了。」
白夏連忙望向臨時搭建的小廚房,在黑沉沉的夜幕下,是黑沉沉的一片灰燼……
蕭疏低眉順目,仍是一幅我見猶憐的小樣兒:「我按照軍隊裡的方式生的火,結果就變成那樣了。」
「軍隊……」白夏擦了一把冷汗:「你這哪裡是生火,你這整個兒就是放火燒山啊……」
蕭疏坐直,表情嚴肅:「我很餓。」
白夏拍拍手站起來:「好啦知道啦,我買了很多好吃的,快下來。」
「我要吃妳。」
「啊?……啊!」
自打在這片絕少人跡的山林安營紮寨後,白夏與蕭疏這兩個人類便遭到了動物們強力的圍觀,常常一覺醒來,甚至在某些行為的途中,會發現帳篷的裡裡外外蹲滿了飽含探究精神的各類生物。
於是第二天一早,蓬頭垢面的白夏打開帳篷,從裡面扔出了一隻打洞打到別人床榻之間,窺人隱私的土撥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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