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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聽見我的心在動

 

 
 
鐘筆瞬間愣住了,腦子裡一片空白。
夜深人靜、午夜夢迴常常想起的這個男子,這些年來不敢觸碰的身影,不是作夢,也不是透過網路、電視、報紙、雜誌,只能遠遠地觀望,而是──他的聲音,真真切切在耳旁響起。
當她意識到自己沉默了太長的時間,立馬裝作若無其事地寒暄道:「哦……你好……你……你在哪裡?」語無倫次還是清楚地顯示了她此刻的慌亂。
「我在北京。妳呢?聽說去香港了?」不是聽說,他對她的事情知之甚多。此刻他只想心平氣和地跟她說說話。只是能否披荊斬棘,一切重新開始?
其實他遠不像表面表現得那樣平靜。自從昨天在上海錄了《天上人間》之後,無數親朋好友打電話來對他表示「關懷」,就連父母也不例外。一時間他焦頭爛額,疲於應對,沒想到後果這般「嚴重」,連忙從上海躲回北京。雖說諸多雜事令他分身乏術,但並不是連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結果他還是掙扎了一天一夜才再次撥通那個熟悉的號碼。
張說……他也在北京?鐘筆愣了許久,為了掩飾震驚,故意歡快地說:「你快來,你快來,我們碰上大麻煩了。」
張說,張說,再想起這個名字,不知為何,竟有一種酸楚,但她還是盡量將兩人的重逢誇張化,平淡化,普通化。惟有如此,她才有勇氣重新站在他面前。掩蓋在故意營造的他鄉遇故知的驚喜下,其實是懦弱和顫抖。
成長的殘酷在於,有時候,歡快與悲哀同理。
 
※※※
 
原來鐘筆口中所謂的「大麻煩」便是少了搬東西的苦力。張說開著一輛深藍色奧迪心急火燎地趕過來,最後兼職充當搬運工。他也好脾氣,二話不說,西裝一脫,捋起袖子將一大紙箱東西扛上肩頭,眉頭一皺,「什麼東西,這麼沉?」
鐘筆和左學面面相覷,不敢告訴他是礦泉水。左學見他這麼賣力氣,附在母親耳旁說:「媽媽,這個張說叔叔做事不落人後,好樣的。」
鐘筆瞟了眼專心開車的張說,拍了拍他的腦袋,一本正經地說:「坐好,不要亂動。」
他依然沒變,英俊如昔。可是她,早已千瘡百孔。
張說下樓將剩下的東西提上來,鐘筆母子在房間裡收拾東西。左學蹲在那裡拆零食包裝袋,口裡含混不清地說:「其實可以請飯店服務生把東西送上來。」
鐘筆一愣,這點她倒沒想到,拖著兒子就往外走,「不要吃這些垃圾食品,樓下有自助餐廳,自己去──半小時之內不准回來。」最後一句才是重點。她跟張說之間,有些話,不希望小孩子聽到。
左學卻不配合,手拽住門把怎麼都不肯走。
這個小祖宗,恁地難纏!鐘筆雙手扠在腰間,大眼睛一瞪,威脅道:「你再不去餐廳,以後但凡想吃什麼,我就帶你去那兒專門看別人吃,讓你看得見吃不著。」
左學有樣學樣地回瞪她。這是一個母親該說的話嗎?
「妳──」經濟決定上層建築,他只得悻悻而去。
張說將東西一股腦兒堆在地上,氣喘得厲害,仰著頭,單手解開襯衫第二顆釦子。鐘筆見他露出雪白的鎖骨,微微往外凸,皮膚光滑細膩,側著頭的樣子熟悉之外更多了一分性感,忍不住瞪大眼睛,嚥了嚥口水。
不等她湊近看,張說轉頭喝水去了。她舔了舔乾燥的雙唇,不斷告誡自己:美色害人,切勿色令智昏。
隔了這麼多年,她對他難道還是沒有半分抵抗力嗎?
張說端著紙杯坐在沙發上,小口小口喝著茶,抿起嘴細細吹氣,連喝水都這麼秀氣,鐘筆暗罵他是人間禍害。這個人思維嚴謹,個性內斂,既不懂幽默又不懂情趣,竟然會跑去參加《天上人間》這種娛樂性的節目,這讓她大大吃了一驚。
是什麼使得他做出這樣驚人且反常的舉動?她百思不得其解。
鐘筆清了清嗓子,「哎,你現在混得風生水起啊。」以前大家就開玩笑說他「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只是沒想到這麼有出息。
張說沒什麼表情,說:「還好,及不上左思。」
她不知該如何接下去。左思哪裡比得上他啊,他都成影響中國當代經濟的人物了。只好訕訕轉開話題,說:「我晚上約了人要出去吃飯,沒有車。」
張說看了她一眼,沒有問約了什麼人,劈頭卻問:「妳已經離婚了?」
鐘筆有些招架不住,渾身不自在,縮了縮頭,咳了一聲,「還沒,正在辦理。」
張說看她的眼神說不上是冷還是熱,站起來扣袖口。鐘筆見他一副要走的樣子,連忙追在後面問:「怎麼了?」聲音有些急。不知為何,見到他心跳就加速,莫名覺得緊張,也許是因為太在乎的緣故。她還像以前那樣患得患失、忐忑不安,根本拿不準他心裡在想什麼。
張說回頭看她,「妳不是說約了人嗎?我送妳去。」臉上的神情平靜得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現在?她連忙跳起來去換衣服,衝到浴室又蹦回來,「我兒子,左學,他……在餐廳……」
話未說完,張說卻明白了她的意思,點頭,「我去叫他。」
隔了這麼多年,兩人之間的這種默契依然存在,這讓她覺得很高興。
左學跟著張說回來,問:「你要追我媽媽?不過她是有夫之婦。」他對這個陌生男子的戒備甚重,學著鐘筆的樣子搖頭晃腦唸了一句,「使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冷冷地提醒他。
張說一聽就皺眉。酸不拉嘰,典型鐘筆式教育,她說不定還計畫著要教兒子四書五經呢。
他看著這個與鐘筆酷似的小男孩,大眼睛如出一轍,圓圓的瞳孔像黑寶石,精靈畢現,遂彎下腰與左學平視,問:「你叫什麼名字?」
左學不知為何,覺得他不是那種能隨便開玩笑的人,於是正經答道:「姓左名學,學而時習之的學。」搖頭晃腦掉書袋的樣子令人忍俊不禁。
張說立即明白過來鐘筆取這個名字的真正含義,嘴角逸出一絲笑意,「他們會離婚的。」聲音篤定,一臉自信。
他深知鐘筆這些年的辛酸,左思對她太過分!
左學有點兒跟不上他跳躍的思維,暈頭轉向,好一會兒才明白他在說什麼,冷著臉說:「那是他們的事。」對張說已不敢小覷。這個男人似乎很聰明,不像一般人那麼好糊弄。
張說送他們到達時,鐘簀已經在座位上等著了。鐘筆看著他在鐘簀那邊極其自然地坐下來,有些不解,「你──」護花的責任完成了,按道理他不是應該離開嗎?
張說直起上身,微笑著說:「不介紹一下?」
鐘筆看了看鐘簀,見他沒有露出不安、怕生的神情,便說:「這是我弟弟鐘簀。」對於張說的身分略過不提。當然也沒有人問就是了。
張說聽見這個年輕、俊俏、美貌非凡的男子是她弟弟,心頭驀地一鬆,原來是他想多了。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