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棍與罌粟~當男人遇上女人之三
官美美不懂他為什麼用那種眼光瞥她,忽然想到今天自己大清早過來的目的,趕忙拿出手裡的精美小紙袋。
「送你的!」
「那是什麼?」
「你打開來看看。」她硬是接下他手裡的水杯,拿出袋子裡的銀白色包裝盒,湊到他的手裡。
范行淵掀開盒蓋,一看就知道是個鈦手環,顏色和樣式都頗適合男人配戴,但他卻是泛起一抹再冷不過的淺笑。
「是她告訴妳我需要這玩意兒嗎?」
官美美知道那個「她」是在指誰,那就是他的前妻唐水心。
他們之間一如媒體所傳聞的一樣,就算是離了婚之後,也因為兩個家族的合作,保持了良好的互動關係。
所以,范行淵會把每一任的新女朋友介紹給他的前妻,他總是對自己的每一任新女友說,他的前妻是最明白他需要的人,他很忙,沒時間好好跟她們慢慢相互了解,所以如果她們真的有什麼問題,就去拜託唐水心幫忙。
而唐水心很清楚他不喜歡在身上戴飾品,有時候就連手錶都是為了不忘記時間而勉強戴著,所以她絕對不會建議他的女朋友送這只鈦手環。
「我告訴你,這手環的作用可大了!」官美美故意忽視掉他的問題,「我朋友說,常運動的人應該要戴這個,我知道你常健身運動,我怕你累啊!所以就想買一個送你,你看,我自己也買一個,一對的。」
「妳敢不去請教她的意見,真的有把握我會喜歡嗎?」他冷笑了聲,把手裡的東西丟到中島上。
「我……我想你需要啊!」
「我不需要。」
「我去問過水心,你相信我,我去問過她,可是,她說的禮物很奇怪,你相信嗎?她竟然要我送保健用的護膝給你,那是老人家在用的東西,我怎麼可能送那種東西給你?!」
再怎麼說,她的男朋友可是有錢又帥氣的黃金單身漢,她怎麼可能把他當老頭子對待呢?官美美噘了噘唇蜜塗抹得恰到好處的唇。
「如果說我需要呢?」范行淵挑起一邊眉梢,冷笑了聲,「妳不知道嗎?我大學時代喜歡登山,二十歲那年在挑戰聖母峰的時候左膝受了傷,到現在這舊傷都還會隱隱作痛,尤其是台北的冬天濕氣重,會痛得更難受,我這兩天才在想需要一個新的保暖用的護膝,如果妳肯聽水心的話,買一個送給我,我想,現在我應該會很高興才對。」
「怎麼會……?!」
「所以說,我一開始就告訴妳不要自作聰明,如果妳沒有把握能挑到我喜歡的禮物,就去問她,她會給妳最好的建議。」
「我不要!」
「妳不要什麼?」他挑起一邊眉梢,質疑問。
「我不要去問唐水心到底應該要如何討你歡心才可以,因為我是你現任女朋友,唐水心是你的前妻,你們都已經離婚了,哪有人像你這樣,教唆自己的女朋友去糾纏前妻的?!你就沒想到她可能會不樂意幫忙嗎?」
說到「現任女朋友」這五個字時,她的眼裡透出了驕傲,也就是因為這份毫無根據的驕傲,讓她覺得自己可以當面把話跟他說清楚。
「不,我沒想過,因為,討我歡心是她的義務,這一生,在她沒有把欠我的幸福還我之前,她休想可以擺脫我!」說完,他勾起一抹很深、很深的笑痕,絲毫不想掩飾從眼底迸發出來的邪惡。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都已經跟她在一起了,竟然還想跟前妻糾纏不清?難道,他想要的幸福,她就不能給他嗎?
而且,她搞不懂他,他不是跟唐水心離婚之後還像朋友一樣嗎?怎麼這時說起她來,那表情眼神就像是在談著一個仇人。
難道,先前傳得沸沸揚揚的離婚說法,其實是真的?
「如果妳無法達到我的要求,那就分手吧!」
「你……你說什麼?我不要分手!我不要!你想想,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難道你就不會捨不得我嗎?」
「妳說錯了吧!是妳好不容易才跟我在一起才對,從一開始就是妳倒追我,忘記了嗎?」他笑得有些無奈,心想她是哪來的異想天開,覺得他會捨不得跟她分手呢?「那個手環拿回去,我用不著。」
「我不要!那是我對你的一番心意,我挑這份禮物挑了多久你知道嗎?我花了多少心思你知道嗎?!」
「好,就看在妳這份真誠的心意上,這份禮物多少錢,我可以加十倍百倍還給妳,但是!」他的話尾鏗鏘有力地一頓,勾起笑,拿起手環連著整個禮物盒,拉開設在壁櫥裡的分類垃圾筒,扔了進去,動作一氣呵成,「對於我不需要的東西,這就是它們的下場。」
「你──?!」她氣得臉色慘白,渾身不停發抖,「范行淵,你真的是個大爛人!」
「我還以為妳是知道這一點才跟我交往的。」他聳了聳肩,一副無奈的表情,不太懂為什麼女人在分手時,總喜歡把錯怪到男人身上?!
就只有她不同。
他的前妻唐水心,巴不得自己是千夫所指的壞女人,用她那一貫溫和文靜的態度,婉拒任何可以為她開脫罪名的藉口。
他的很多女人開口閉口,就是名牌與珠寶,再不然,就是醫學美容可以讓她們變得多美、多年輕。
就只有她不同。
唐水心只用合乎自己心意,好用又不昂貴的東西,她最多只在曬傷時敷敷面膜,不過那是因為她曬傷時會紅、會痛,必須敷一些鎮靜面膜,不然,她根本不會在乎臉頰上多幾顆小雀斑。
而老天爺給了她一頭就算用再爛的市售洗髮精,都能夠維持柔順光亮的秀髮,讓她可以完全不必保養,也就是因為那頭直順的秀髮,讓她清秀的五官顯得乾淨立體,稱不上十分美麗,卻教人過目難忘。
他忘不掉初見她的第一眼,她微抹在唇畔的笑,以及那一雙如水般的眸光,他知道,那是一個女人看著男人的眼神,勸誘著他擁有她。
他擁有了她,但是,也失去了她。
在與她談離婚協議時,他曾經威脅過要結束兩家的合作,可是在他們離婚前最後一次見面,她對於他這個決定採取十分淡然的態度,說她不勉強他改變心意,只是也不以為他是一個笨到會跟自己利益過不去的男人。
我們一開始就是彼此利用的關係,我們的婚姻也是在這個基礎上成立的,你都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我不懂你怎麼會在這時候想耍孩子脾氣?!還是該說是少爺脾氣才對呢?要不要繼續合作隨便你,但我認識的范行淵不是一個會跟自己利益過不去的男人。
「對不起,我錯了!」官美美的哭聲打斷了他的回憶,尖銳得刺耳,「淵,我錯了,下次我不敢了!我一定會照你的話去做,淵……我下次一定不敢了啦!哇……我不敢了啦!」
那喧聲奪人般的哭聲教他感到不耐煩,這時,聽聞了騷動的董伯趕了過來,見主人晾了晾手,示意他想辦法趕緊把人給帶走。
然後,哭聲依舊號啕,卻距離越來越遠,直至被一扇門給關起來,再也聽不見為止。
范行淵回到餐廳,在餐桌前落坐,隨手攤開白色的亞麻餐巾扔擱在大腿上,看著眼前才剛做好,還冒著熱氣的早餐,卻是一點胃口也沒有。
最後,他嘆了口氣,閉上眼睛把餐點推到一旁,果然他的前妻說得對,一大清早起來不要灌冰水,對腸胃不好,容易消化不良。
她說得對,一直都對,真是該死的對!
他自嘲地苦笑,就算心裡知道失去胃口,與那杯冰水一點關係也沒有。
原因是她,一直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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