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劉黑胖3(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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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鳳離宮多日,宮內的諸項事務都需要重新打點,而出了行刺這樣的大事,太后娘娘和徐太妃那裡免不了多問幾句。金鳳分別去解釋了,又寬慰了一番老人家的心。
至於朝堂上,對此事的關注則更加熱烈。皇后遇刺何等大事,儘管刺客已經自刎,刑部和都察院還是將那刺客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來了,行刺的原因自然也弄了個一清二楚。
那刺客乃是湖北西陵人,世代習武,原西陵縣令正是那刺客的岳父。湖北道御史馮通不知怎麼和西陵縣令結下了樑子,一紙彈劾呈上,西陵縣令便遭免官。西陵縣令不服,與那刺客一齊上京申訴,不幾日死在了京城。那刺客安葬了岳父,便在威國公府周圍伺機。直至遇上皇后的馬車,見威國公府內眾位貴婦人悉數在門口送行,便理所當然以為車中坐著的人正是劉歇,於是貿然行刺。
卻不知這西陵刺客為什麼又要行刺威國公呢?
刑部命專人至西陵調查,不幾日便傳來消息。原西陵縣令之所以被免官,是因為湖北道御史馮通看上了西陵縣令的女兒,也就是刺客的妻子,強搶了民婦。那翁婿二人想要反抗,便被罷官的罷官,抄沒財產的抄沒財產。馮通還對他們說,那民婦是要送到威國公府給威國公做小妾的。兩人於是一路趕來京城,一方面尋思著告御狀,一方面也想著就算公道要不到,起碼也要想個法兒將女兒和妻子要回來。不料過了幾日,老頭兒卻被賊人暗殺了。那刺客自然想到是威國公派人殺了他的岳丈,奪妻之恨、殺父之仇一齊湧上心頭,於是便鋌而走險。
刑部將這一番說辭當朝陳上,文武百官聽了皆唏噓不已,有幾個情感豐富的,還抹了幾把眼淚。
更有好事者指出,日前威國公曾無理囚禁了居住在他府內的京兆尹魚長崖,雖然稍後便釋放了魚大人,但身為百官之首,濫用私刑,所囚者還是朝廷命官,威國公實在是目無法紀,目無朝綱。該好事者痛心疾首地指出,威國公根本就是社稷之蠹蟲,朝野之禍害。
十餘年來,敢公然從良知和品行上指責威國公的,這還是第一次。
一切的矛頭,都指向了威國公。
威國公對著整個朝廷憤慨的目光,只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話:「威國公府裡,並沒有這麼一個小妾。此事全憑馮通一句話,如何能牽連到本公身上?」
眾臣無語。皇帝陛下高踞殿上,寧靜微笑:「國丈大人的清譽自然重要。此事關係重大,必須要查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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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白玉在暈厥了一天一夜之後,終於緩緩醒轉。因為身子重傷未癒,便一直留在香羅殿養病,金鳳也更方便貼身照看。
對於自己的救命恩人,金鳳自然耐心許多,偶爾也會暗自揣度劉白玉捨身救她是否有什麼其他的用意。可是受人之恩是事實,別說劉白玉未必心懷他意,就算是帶著算計來演一場戲,她依然還是要感念她的恩德。
劉白玉在香羅殿養傷養了一個多月,才勉強可以下地。這期間太后和徐太妃,以及其他的公主夫人都前來探望過,段雲嶂也來探問過幾次。
在段雲嶂面前,劉白玉卻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現,只像對待其他人一般,淡薄有禮。金鳳看在眼裡,微微驚奇。
身子好下來後,金鳳便張羅著送劉白玉回亭羅殿,於是熱心地坐在劉白玉窗邊,商量要順便添些新的用度,哪些新採集的藥材要一併送回去。她自己絮絮地說了許久,未注意到劉白玉已自己披著外衣從床上緩緩坐起。
「妹妹。」劉白玉道。
「嗯?」金鳳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劉白玉端詳著自己瘦削的手腕,腕上曲折的紫紅色血脈,透過玉色的透明肌膚顯現出來,有一種詭異的美感。
「妹妹,我想出宮了。」
金鳳愣住。「妳說什麼?」
劉白玉神情有些蒼白,唇角卻浮上一抹清淡的笑意,略略偏過頭的樣子,讓金鳳想起了第一次見她時,那個紙窗前托著玉淨瓶的無瑕少女。
「我說,我想出宮呢。」
金鳳張了張嘴。
劉白玉宛轉地嘆息了一聲:「怎麼了,妹妹,這不是妳一直希望的嗎?」
金鳳沉默。她忽然覺得心裡有些隱隱的痛楚,甚至,她覺得有些厭惡起自己來。從妹妹到姊姊,從姊姊又到妹妹,劉白玉經歷了一場多麼可笑的夢魘,而她自己難道不是一樣嗎?
「我希望的,不僅僅是讓妳出宮而已。我想知道妳今後有什麼打算。」
「今後……妹妹,其實妳是對的。今後無論怎樣,也比留在宮裡好。」
「……姊姊要回威國公府嗎?」
劉白玉淡淡地搖首:「京郊有一家景修庵,送我去那裡吧。」
金鳳一驚:「妳要出家?」
見金鳳臉上緊張的神情,劉白玉淺笑出聲:「怎麼會呢。只是有許多東西,需要想清楚。這些年來,始終渾渾噩噩的,不知道過的是什麼日子。」
金鳳鬆了一口氣。
想了想,始終難以相信劉白玉為何忽然對一切都放開了,可是看她臉上的神情,雖然憔悴孤苦,眸中卻展露了一絲明亮的生機。
囁嚅了一陣,金鳳終於忍不住心中連日來的疑問,問道:「那日在馬車裡,妳究竟為什麼救我?」
「救妳?」劉白玉像是聽到了什麼奇特的事情,冷笑起來,「我為什麼要救妳?」
「可是妳明明撲過來……」
「我在車中聽見外頭刀劍的聲音,緊張害怕,便沒坐穩,摔了一跤,怎料剛好摔到了劍尖上。也是我自己命薄。」劉白玉斂了斂睫毛,又抬眼直視金鳳,眸中是毋庸置疑的明確。「難道妳以為我會捨了自己的命去救妳嗎?」
「……」金鳳語塞。半晌,終於只鬱鬱道:「妳好好休息吧。」轉身離去。
在她身後,劉白玉頹然盯著帳頂,慢慢擁緊了衾被。
為什麼要救她呢?
只是那一剎那,忽然不希望這個又黑又胖,還搶了她后位,搶了她所愛的男人的妹妹死去。如果連她都死了,這世上還會有誰,把她當做一個真正的人,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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