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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著喬～溫柔小鎮之六

 

 
夕陽轉瞬落下，天色一下子變暗，她看不清大胡的表情，過了會兒只聽到他說：「天黑了，妳該回去了。」
她不是小孩子了，為什麼天黑就叫她回家……
上揚的心情突然變得低落，胸口悶悶地低頭瞪著水管，她一動也不動。
「小喬，可以了，把水關掉。」
她瞪著一直流出的水，水龍頭有開關，可以關掉水，但她對他的感情卻找不到可以關掉的開關，即使在知道他喜歡的人是晴姊後，對他的感情還是一直流、一直流，不停從眼睛流出來……
她咬著唇，突然拿起水管噴他！
「小喬，別胡鬧……」
「大胡，我喜歡你！」
啪……
叭──
庭院的景觀燈在天色暗下後自動亮起，大胡舉起沒有受傷的那隻手阻擋噴來的水柱。
「小喬，別浪費水，快關掉。」
她的心臟跳得好快、好快，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告白……老天爺是故意跟她作對嗎？
──這時候馬路上是誰開車過去還按喇叭，是跟她有仇嗎？嗚嗚。
一瞬間燈亮起，她看大胡不變的表情，顯然她討厭的太輕太細的聲音是被那聲喇叭蓋過去了。
她低頭關掉水龍頭，沮喪地惱了起來。
「……臭大胡！」
「為什麼罵我？」
看他一頭霧水，她更悶，高高提起勇氣想再說一次，但沒了水柱的聲音，四周太安靜，她嘴巴張開就是吐不出來，只好又罵他一句：「大胡是豬頭！」
「妳是豬頭妹。」大胡搖頭笑了起來，一副拿她沒轍的表情。
「……我才不是豬頭的妹妹。」她聲音乾乾的好哀怨，只能在心底想，大胡是豬頭的話，她就要當豬頭太。
「好了，快回去吧。」他摸摸她的頭頂，拍了她一下。
「大胡……你衣服都濕了耶，繃帶也濕了。」她抿嘴吞口水，黑溜溜的眼睛點亮光芒，聲音很「充滿慾望」地說：「我、我幫你換。」
「妳少惡作劇就不錯了，快回去。」他彈她的額頭，一點不領情。
「……哼，臭大胡。」她轉身走了兩步，忽然又回頭，喜笑道：「我明天再來看你！」
她跑跳著回去。
他凝視著她高興的背影，站在庭院好一會兒，直到她消失在很遠的路口，他才緩緩握著那隻受傷的手，轉身走進屋裡。
 
★
 
「奶奶，我回來了，肚子好餓。」
她和奶奶住在一棟有院子的兩層樓透天厝裡，在漆黑的庭院外頭就聞到滷肉香，跑進屋裡看見奶奶已經在客廳看電視吃飯了。
「嗚，奶奶妳沒等我吃飯。」她趕緊跑進廚房去添飯、夾菜。
「妳還說，出去不說一聲，我還以為妳跟阿璱出去吃飯了。」
奶奶比她高，身材微胖，喜歡穿顏色鮮豔的衣服，還燙染了一頭短短的紅棕色捲髮，說話時嗓門很大，她發現她沒有一個地方像奶奶，也許她真的是外頭抱回來養的。
她端著碗出來，坐到對面的藤椅裡，跟奶奶一邊看電視一邊吃飯。
「小喬，供桌上的花呢？」奶奶突然問她。
「我拿走了。」她看著廣告說。
「妳拿花做什麼？」喬奶奶想到她的傻孫女老是會做出讓她意外的事，不知道她這回又哪根筋不對勁。
「我拿去送給大胡了。」小喬神采飛揚笑著說。
喬奶奶一口飯差點噴出來，「妳拿供奉神明的花去送大鬍子做什麼？妳這個傻孩子，真沒禮貌。」
「我拿去『探病』啊。神明花放在供桌上有神明的『保佑』，送給大胡就可以保佑大胡傷快點好，這樣不對嗎？」她看著奶奶問。
喬奶奶語塞，看著她的傻孫女，好像也很難說她錯……只好搖搖頭說：「幸好大鬍子人好沒跟妳計較。」
「要計較什麼？大胡還謝謝我呢。」她笑容滿面，眼睛發光。
喬奶奶看孫女一臉很樂的表情，「喜事」全寫在臉上，反倒看得她有點混亂了，摸不著頭緒只好問她說：「妳很久沒去找大鬍子了，怎麼大鬍子一失戀妳就跑去找他，還這麼高興？妳不是已經有阿璱了嗎？」
「我有阿璱什麼？」她一邊扒飯，一邊看著奶奶，眼裡很「乾淨」，完全沒遐想。
「妳跟阿璱已經是一對了。」喬奶奶皺起眉頭。
喬小喬一口飯從嘴裡掉下來，表情「淒慘」地哀哀叫道：「我跟他才不是一對呢！」
「不是？阿璱一放暑假，你們從早到晚都黏在一起，還不是一對是什麼？」喬奶奶看孫女的薄臉皮很紅，更是狐疑。
「那是他太笨手笨腳了，連紅茶的種類也不懂，到現在粉圓都還不會做，是他每天纏著我問東問西，霸佔我的時間，我只是教他做珍奶！」她緊緊皺起眉頭解釋，仔細看著奶奶的表情，看她點點頭，總算了解她和阿璱只是「師徒關係」，她才嘟著嘴繼續吃飯。
沒想到奶奶竟然誤會她跟阿璱是一對……
她只吃一口，突然吞嚥不下，想起剛才大胡也問起陽雅璱，是不是連大胡也誤會她跟阿璱在一起了？……真不安。
「奶奶，妳也跟大胡說我跟阿璱是一對嗎？妳怎麼跟大胡說的？」她趕緊問。
「是啊，我怎麼知道妳沒跟阿璱在交往。前幾天……就是大鬍子燙傷那天，我拿珍奶去給小鞍喝，就順口說阿璱最近都來幫忙，看妳跟阿璱兩人整天膩在一起，小倆口這麼恩愛，就讓我想到妳死去的爺爺。以前我家種花，妳爺爺也都來幫忙，不久我就嫁給他了。我還以為過不久我就要抱曾孫了呢。」喬奶奶忽然想起來，那天下午，她就聽說大鬍子燙傷了。
「嗚，大胡一定誤會了。奶奶妳要去跟大胡解釋清楚，還我的清白。」
「不要，要說妳自己去說。妳啊，只是為了一張照片就喜歡上人家，妳也真是傻。」
「奶奶妳常說傻人有傻福啊。」她一想到大胡又「恢復單身」，忍不住又心情開朗。
沒關係，等明天再告訴大胡，她跟阿璱一點關係也沒有……她比較想跟他「扯上關係」，嘻。
「看妳一臉傻笑，大鬍子才剛失戀哩。」
「嘻嘻……奶奶，我想到了，明天我要告訴大胡，面對『錯誤的戀情』，他應該趕快再另外找一個。」想想她就臉紅。
「到『外頭』另外再找一個嗎？」喬奶奶不忘潑她冷水。
「嗚……那改成『從身邊找一個』好了。」多謝奶奶提醒。
「大鬍子『身邊』女房客那麼多，那些女孩子就算不喜歡他的大鬍子，也很喜歡他的錢。如果他聽進妳的建議，那的確是很快可以從『身邊』再找一個。」
「奶奶──」對哦，她都忘記大胡是有一棟公寓大樓在出租的有錢包租公，那棟公寓大樓在鎮上的精華地段，銀行和醫院都在附近，裡面住有很多單身的女醫生、美麗護士、女行員，有時候會叫大胡去修電視、修冷氣、修家具，如果她叫大胡從身邊選，搞不好以後大胡又被叫去「修出問題」來，那她又沒指望了，嗚。
「隨便妳啦，妳喜歡就去追。妳搞清楚妳是喜歡照片還是喜歡人比較重要，胡裡胡塗的。」喬奶奶拿著碗站起來。
她看著奶奶走進廚房的背影，眼裡一團霧煞煞，聽不懂奶奶在說什麼……
「不都是大胡嗎……」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