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喬~溫柔小鎮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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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天的時間,晴姊帶大帥哥回來住的消息傳遍整個社區,然後大家都知道,大胡失戀了。
嘻嘻,大胡失戀了……
唔,不對、不對,她沒有這麼高興。
她趕緊掩住嘴,停頓一會兒,內心有小小的內疚爬升,但不久她又看看整條路上沒人,不自覺嘴角又上揚,這回連眼睛都在笑。
她腳步輕快地邊走邊跳,路邊盡是被夕陽照紅的花田,美不勝收。
眼前粉橘色的太陽花看起來有淡紅色的錯覺,就像上了妝的女孩,經過妝點瞬間嫵媚迷人。
她忽然想到,也許她應該學化妝,彌補先天條件的不足,但回頭一想,晴晴姊從來不化妝,大胡一樣喜歡她……嘻嘻,省起來不用學。
其實今年她過了一個悲傷淒慘的新年,就在去年底大胡和晴姊兩家人一塊兒出遊,回來後程媽媽到她家跟奶奶說了一個讓她被雷打到死的消息──程媽媽說大胡喜歡晴姊,這回去玩跟晴姊告白,而且求婚了!
她當場失戀,差點大哭出來,好不容易才忍回房間去哭。
從那以後,她就不再去大胡家了。
直到最近大胡手燙傷,她躊躇了大半天,終於還是因為擔心跑去看他,她卻看到晴姊請假照顧他,正在餵他吃飯,她再次被雷狠狠的給打死了。
親眼見到他們「親密的一幕」,她真的以為晴姊也喜歡上大胡,她這幾天看到飯就吞嚥不下,本來準備要死心了,沒想到一切都是「誤會一場」……嘻嘻嘻。
早上晴姊說他們要一起去大胡家吃早餐,可見得晴姊跟大胡之間是「清清白白」的,一點事也沒有,嘻……唔,不能笑,不能笑。
她用手緊緊捂著嘴,睜著黑溜溜圓滾的眼睛瞧向不遠處那片紅紅的屋頂。
她和大胡住在同一條路上,只隔兩個路口,走一下子就到了。
大胡的家,在大胡搬回來後重新整修過,他把紅屋頂搭白牆面,周圍築了波浪形的矮圍牆,最矮的地方小孩子都跨得進去,開放式的庭園沒有裝設大門,穿過小碎石步道,兩旁綠色草皮、樹雕、荷花池,涼亭,裡頭還有一座小型的兒童遊憩區,是為了鞍蓋的,停車場在另一頭,有一條專門車道。
鞍是大胡的兒子,就單名一個鞍字,今年十歲。
鞍是混血兒,白皮膚透紅,髮色褐中帶金,眼睛跟大胡很像,不知道他母親是不是外國人,不過看鞍的外表,大胡的前妻絕對是一位有白種人血統的大美人。
她聽說白色代表純潔,紅色代表熱情,看著這棟白牆配紅瓦的房子,她其實很難想像會是大胡的設計。
大胡在鎮上的形象很好,大家都說他行止溫潤謙和,舉手投足充滿教養,樂於助人,與世無爭,無欲無求,像神仙一樣。
所以她想說不定大胡其實是悶騷型,白色牆面象徵他給人的感覺,而紅色屋頂則隱喻他深藏內心的真性情,帶有熱情、澎湃激烈的一面……
那麼將來有一天,大胡也會用熱情來追求她嗎?
想著、想著她就紅了臉,偷偷帶著這份美麗的夢想,像隻快樂的小鳥兒一樣拍著輕快的翅膀飛進庭院。
她一踏進來,突然就停住了……
夕陽餘暉灑落在一個高大男人的側影上,他滿臉鬍鬚,劉海垂額,穿著短褲一身休閒,左手包著紗布,右手拉水管在給草皮澆水。
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來大胡家,即使住得近,偶爾碰到面,她還是故意低頭不看他。
上次來看他,則是擔心他的傷,跑進屋裡卻聽到他和晴姊在餐廳吃飯的聲音,一進去又撞見兩人「親密」的舉動,她差點快哭出來了,更一眼都沒瞥他,匆匆和晴姊打過招呼就跑回去了……
所以到現在,他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正面說過話了。
是不是因為這樣,大胡看起來有點陌生……
她站在那兒,看大胡把水灑過來,慢慢轉頭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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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染紅了白色鵝卵石,胡智紅慢慢拉起目光,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健康步道上……
他定睛看著,靜靜看著她一會兒,眼神有些恍惚,直到看見夕陽在她背後拉了一條長長的影子垂落步道旁,一道紅光照耀在她臉上,他才確信她立體而真實地站在那兒。
「……小喬?」他想起這張秀氣細緻的臉蛋,總是用這雙圓滾滾黑溜溜的眼睛直看著他,偶爾會對他皺起小小直挺的鼻子,不高興的時候就嘟起紅潤飽滿的小嘴,最常綁著一條馬尾晃呀晃的,穿著短裙露出一雙纖細修長的腿……真的是小喬。
他把水關掉走近她,卻看她手裡抓著一把花,她兩手擺在身側,花束垂落在她腿邊,他有些好奇地看著──
「給你!」小喬突然拿起花來,伸直手臂推到他面前,用輕細的聲音很快地說:「上次兩手空空來看你,奶奶說我沒禮貌,探病沒帶禮物,所以這次帶花來給你。」
他一隻手包著紗布,一隻手拿水管,就先放下水管接過那束花。
「謝謝……」他低頭一看,一把大鬍子抖動,忍不住還是笑了。
她帶來的花用紅色塑膠繩紮綑,是一束紅色劍蘭,看起來像是她一時找不到適合「探病」的禮物,順手從家裡帶出來的。
小喬看著他,看他還會笑,不像有失戀悲傷落寞的心情。真不愧是大胡,不管發生什麼事都還是一貫的從容優雅,想當初她聽到他跟晴姊求婚的消息,她抱著棉被哭了好幾天,還跟著阿璱連續去看了好幾場電影,才無法像他如此平靜。
……難得她還特別準備一堆話要來安慰他的,現在應該都派不上用場了。
「鞍呢?」她左右看看,忍不住還是瞥向他左手的紗布上。聽說他會被熱開水燙傷,都是因為要保護小飛,但是也沒感動到晴姊,他喜歡的人還是琵琶別抱了。
「去小飛家吃飯。小喬……」
「大胡……」
兩人同時出口,同時看向對方的眼睛,又同時住口。
大胡只是望著她笑。
她卻被他深邃溫柔的眼眸電得腦袋響起噼哩啪啦的聲音,轟地燙紅臉。
「早上……晴姊來買早餐,她說要過來找你一起吃……珍奶好喝嗎?」聽到自己最後吐出來的那句話,一瞬間她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她並不是要問他這個!
「很好喝,妳已經是煮紅茶和粉圓的高手了。」他笑著稱讚,深邃的眼底若有所思,聲音略一停頓接著隨口問道:「聽喬奶奶說,最近雅璱也去幫忙?」
「……對啊!」她眨眼望著他,喉嚨都開了還是問不出口。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對話,過去的熟悉變得生疏,連一句簡單的關心竟都說不出來了。
「看來妳現在的生意很好,也需要請工讀生了……恭喜妳升格當老闆。」
她聽他寬慰的聲音很「與有榮焉」,但掩在一把鬍子底下的表情真有笑容嗎?不知道是他背光的關係,還是她的錯覺,他深邃的眼神看起來好幽暗……果然失戀還是有影響吧?
嗚,她心裡受傷了,他就那麼喜歡晴姊嗎?
「我哪請得起工讀生,現在材料都漲價,成本很高的。還不是阿璱看那麼多人排隊買珍奶,他以為很有賺頭,就想趁這個暑假學會煮珍奶,以後課餘在學校附近賣,叫我教他。」她低下頭,看見他腳邊的水管,就順手拿起來幫忙澆水。
這片草皮以前經常是她在澆水,都固定在早上時間,他說對草皮比較好。今天早上他有「客人」來……所以他是「太震驚」忘記給草皮澆水,還是純粹沒空呢?
「雅璱去幫忙只是學做珍奶嗎?」
聽他隨口問,她卻馬上精神來了,立刻就對他抱怨:「是啊!可是他真不適合進廚房,他已經打翻好幾罐牛奶,還把紅茶煮過頭。今天做粉圓,他滿身大汗,手忙腳亂,一直喊累,我說他是大少爺,他還不高興呢。他本來就是大少爺啊!」
她兩眼盯著經過水滋潤的草皮很快又變得青翠有活力,偷偷地笑著想到如果她是草皮的話,那大胡就是她的水了。
這段時間她沒有水的滋潤,都快枯死了呢……她終於鼓起勇氣,忍住竊喜的心情,轉頭問他:「大胡,晴姊有對象了耶……你怎麼辦?」
要跟她湊成一對嗎?她偷偷在心裡補一句,默默臉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