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客不柔情~大俠我最愛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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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天尚濛濛亮,秋睿武就帶著行囊離開秋劍山莊。
走出赤紅色大門,他回身仰望懸掛於上頭,刻有鑿工力道十足,書法蒼勁的「秋劍山莊」四個大字的匾額。
這是前前前前前……他也記不清有幾個「前」字的先人第一次榮登武林盟主寶座時,某家門派送來的賀禮。
他不是不明白父親的殷殷期盼,也曉得父親一直希望能有個兒子在華山論劍時搶下武林盟主名號,光宗耀祖,也替父親爭一口氣。
可惜,一向獨善其身的他實在興趣缺缺。就像父親一心在「武林盟主」上頭,他的心思也只在鑽研更深強的武學上。
還好他有兩名弟弟,雖然武功均未及他,但也不差,若肯精進個幾年,再加上運氣好一點,出馬華山論劍那年來參加的高手都不入流的話,也許可以幸運撈得一個寶座。
嗯,幸運的話。
打了個呵欠,他轉身就走。
「少爺!」一名小廝拉開大門,急匆匆的追了上來。
那是負責照料他的小廝,今年十七,名喚秋風,在十歲那年被賣入府中,當了他的隨侍小廝。
「幹啥?」秋睿武眉頭一皺,一臉不耐。
秋風個子在男人中算嬌小,卻有點駝背,行徑常讓秋睿武有種賊頭賊腦的不光明感,膽子又小,不過他手腳還挺伶俐,雖然偶爾囉唆了點,喜歡自作聰明了點,他還是勉為其難將其放在身邊。
「您要出門怎沒叫上奴才?」秋風一副被拋棄的哀怨樣。
他是秋睿武的隨身小廝,也就是主子去哪他就得跟著去哪,若主子出門他未跟上,被單獨留在莊內,絕對是要受懲處的哪!
「你聽說過上山習武身旁還帶奴才的嗎?」豈不笑掉旁人大牙。
「可少爺除了武功高強以外,其他都不怎樣啊,怎能不帶奴才一起?」
秋睿武眉頭重重一蹙,濃濃殺氣傳出。
秋風在秋睿武身邊伺候多年,深知少爺習性,他毫不畏懼凌厲殺氣的上前一步,睜大了一雙比女孩子還要水汪汪的大眼。
不要以為像隻狗一樣對他擺出無辜可愛的模樣,他就不會對他怎樣!
十七歲的男人了,搞得像個娘兒們!秋睿武輕蔑的一撇嘴角。
「少爺,您不讓奴才在旁邊伺候您,誰幫您提行囊?」
「這小小包袱,我一根手指就提得動。」說罷,秋睿武當真將包袱勾在指上轉,一臉輕鬆。
「那誰幫您洗衣呢?」
「……」這的確有難度,話說衣服該怎麼洗,他還真是一竅不通。
「誰煮飯給您吃?」
「飯這東西,上街買不就得了。」別以為他當真除了武功以外的事都一無所知的跟個白癡一樣。
「若露宿荒郊野外時呢?誰生火,誰煮飯?少爺是能獵食啦,但您不想吃生肉吧?」
「……」的確,他連火怎麼生都不瞭。
「您曉得那動物獵下後,還得拔毛吧?」
「拔毛?」所有的肉,不是一開始就全身光溜溜的?
「這種與武學無關的小事,無怪乎少爺不知了。」秋風裝模作樣輕嘆口氣,「少爺啊,小的沒跟在您身邊,不放心啊。」
秋睿武當機立斷,「走。」將手上的包袱丟給秋風。
「是的,少爺!」秋風欣喜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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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僕倆走了個把月,終於走到霽云山腳下。
環繞著霽云山的是茂密的樹海,其中,有座小村子坐落於樹林生長較為稀疏,並有兩道溪流經過之處。
才進了林內,秋風的腳就不聽使喚了。
「少爺,歇息一下吧。」秋風彎腰搥搥一雙疲累的大腿。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只要不是吃飯睡覺就是在走路,活像霽云山有哪個親人掛了似的馬不停蹄,要求騎馬或坐個馬車,少爺卻說僅用雙腿可順便訓練腿力,真是把他給累壞了。
「霽云山就在眼前,我哪有心思休息。」而且他一進入林子裡,就察覺到樹上有什麼對他們虎視眈眈。
林子裡有不少動物,秋睿武猜測也許是猴子,而且還是兩隻猴子,俐落的跟著他們的腳步在樹上跳躍、飛騰,隨時想找機會,搶奪他們身上的物品。
「雖是在眼前,但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啊!小的不行了,求少爺歇息一會兒吧。」秋風央求道。
雖說身為秋劍山莊的奴才,少爺的貼身小廝,多少也是要學點武藝,不過也只是學來防防身,或者在主子遇到危險時可以以身當屏障,抵擋一段時間讓主子有逃跑的機會。但這點武藝不過是三腳貓功夫,他不像少爺專精武學,體力自然比不上。
真是沒用!秋睿武暗啐。
想到霽云山就在眼前,更高深的武功絕學就在唾手可得之處,要他半途歇息,實在滿心不願。
「少爺,求求您……」秋風張著一雙無辜的眼,殷殷期盼的凝視秋睿武。
「好啦,就歇息……」有殺氣!
秋睿武頭也不抬,拔劍出鞘,銳利刀鋒劃破從上撒下的麻繩網子。
樹上撒網之人驚見網子被破,心知遇上的不是泛泛之輩,連忙朝另一端使了眼色,抓住藤蔓,欲凌空飛盪而去。
「是誰?竟敢偷襲!」秋睿武輕盈一躍,對準目標,伸長手。
偷襲者尚未就著藤蔓盪開去,人就被硬生生扯了下來,像個布袋一樣摔扔在地上。
「唉唷!」那人哀嚎。
細細的嗓音明顯來自女孩的嘴裡。
秋睿武接著再縱身一躍,抓下另一名躲在樹上,明顯驚呆不知所措,說不定早尿濕褲子的小子。
「姊!」男孩驚慌的爬到女孩身邊,緊緊抓著尚爬不起身的女孩。
「是小孩子啊!」秋風喊。
「誰是小孩子!」女孩忍著疼痛,憤怒起身,朝秋風狂吠,「我十六歲,是大人了。」
「妳這身形跟個孩子沒兩樣,說妳十三我都信。」秋風很是故意的以眼角斜睨,上下打量。
「十三的是我。」男孩回道。
女孩氣惱的拿起被割破的網子,「混帳傢伙,割破了我的網子……」一道冷鋒閃過她的眼。
「說!」冰冷劍鋒抵上她的額心,女孩感覺到微微的刺痛,猜想那兒說不定已經破皮了。「誰派妳來的?」
「我自己派我自己來的!」女孩毫不畏懼的怒目迎視,「你割破了我的網子,賠錢!」
好個無理刁蠻的驕縱少女!
「妳剛撒網不就是想偷襲我,趁我被網子困住動彈不得時,強奪我的錢財或者性命?」秋睿武一語道破她的目的。
被說中的女孩臉不紅氣不喘道,「我只是要搶錢,沒有要奪你性命!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我做不出來。」
「搶錢亦是傷天害理。」這女子的標準可真與眾不同!
「你錢不讓我搶,我餓死了,是性命一條,你說,哪樣嚴重?」女孩理直氣壯與之辯白。
「妳餓死關我屁事。」詭辯!
「天啊!這世上竟有如此絕情之人!」女孩誇張的嚷,「餓死了還不關你屁事,你良心被狗吃啦!」
「我需要同情一個強盜?」他可沒如此濫情。
「強盜也是人啊!」都是人生父母養的。
「在我眼裡,強盜與禽獸無異。」殺人越貨搶劫,人人得而誅之!
「你話不能這麼說,強盜會當強盜,背後一定有原由,你難道不認為得該聽聽原由,再來論斷這強盜該歸類為人還是禽獸?」女孩發揮伶牙俐齒,以求生天。
「我不跟強盜講道理。」秋睿武眼色指使一旁的秋風,「把人綁起來。」
「你要送我們到官府嗎?」男孩有些害怕的問秋睿武。
「我才沒這閒工夫。綁到樹上去,接下來看你們運氣了。」他還要去拜師學武,才無暇費事送賊人上官府。
「你是說,要把我們綁在樹上,然後撒手不管?」女孩瞪突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