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不好混~混吃等死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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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降書?
它大剌剌的擺在烏木桌上,圍在桌旁的男人們全都屏氣凝神。
這可以說是上蒼賜給他們的一張保命符,付出的代價卻是……天都城的尊嚴。
「你們覺得呢?」身為長子的靳無念看著書房內的眾兄弟,濃濃的墨眉微微蹙起。
排行老二的靳無傷外表粗獷,虎背熊腰,雙手緊握成拳,用力捶向桌面,「這一投降,咱們天都城的面子要往哪裡擺?」
老三靳無痕身材高大,不禁嘆了口氣,「但城外已經被惡鬼軍包圍近三個月,原本我們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城民由原本激昂的心情演變成不耐煩、恐懼,這下若是要與惡鬼軍對抗,咱們的勝算遠不比前三個月一半、一半了。」
「老子還是覺得有問題。」靳無傷聲如洪鐘,「咱們之前釋出善意,這惡鬼將軍硬是將咱們包圍個把月,如今卻送來一張招降書,還要我們大開城門,全城城民熱烈迎接她的到來,豈不是很明顯的引狼入室嗎?」
三個男人你一言、我一句,反倒是另一名坐在椅子上的白衣男子沉默不語,他不管是身材還是氣度,都不同於自家兄長。
排行老四的靳無疾一手端著補氣湯藥,另一手拿著湯匙,緩慢的將湯藥餵進嘴裡。
藥雖然苦,但是能滋氣補陽,強健他的身子,讓他的氣色看起來好一些。
小時候的隱疾讓他無法像兄長們那般大喜大怒,連大悲也會送掉半條命,就算現在身子養好一些,比起手足們,卻顯得淡定,身子骨更是瘦長許多。
他面容白皙,有著一雙漂亮的鳳眼,高挺的鼻子配上嫣紅的薄唇,若不是兩道濃眉削弱了陰柔的氣質,會使人匆匆一瞥便誤認是從畫中走出來的標緻天女。
也因為隱疾的關係,他自小備受父母和手足們的寵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靳家人希望他最好不要踏出房間一步,深怕外頭的陽光會曬昏他。
喝著湯藥,他將兄長們的爭論聽得一清二楚。
不久前,城外來了軍隊,包圍天都城,他的父親身為城主,當然得釋出最大的善意,只要軍隊保證不傷害城民,那麼便會大開城門,歡迎軍隊進城。
但是對方毫無反應,反而駐紮在四周,在敵我不明的情況下,城主派人去調查,才發現竟然是以冷酷無情馳名的「惡鬼夜叉」順樂將軍,以及她的軍隊。
一聽到這鬼見愁的名號,城主和他的兒子們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誰教天都城剛好位於北漠與金鐸皇朝的三不管地帶,不屬北漠,也不屬京朝,所以時常得受北漠蠻賊的擾亂,現下南面又有一隻老虎虎視眈眈。
「橫也是死,豎也是亡。」靳無疾終於緩緩的開口。
「老四?!」
三個兄長轉頭,有志一同的看著他。
「不開城門是等死,開了城門……嗯……」不顧兄長們責備的目光,靳無疾沉吟一會兒,「至少死得比較痛快。」
「呿!老四,你是病胡塗了嗎?現在咱們可是在商討大計,你開口閉口都是死,那我們還需要商量嗎?」靳無傷大聲的反問。
「原本就沒有商量的餘地。」靳無疾淡淡的說,掃視眾兄長一眼,「以爹的個性,肯定是將老弱婦孺的性命擺在第一,若要開打,這批惡鬼軍不比北漠蠻賊,以咱們的武力,根本擋不住。」
這該死的老四!三個兄長忍不住瞪向老是有話直說的老四,明瞭他分析得實在是太精闢,也太實際了。
是的,他們天都城是個小城,光是要擋住北漠蠻賊就得耗費半個城的武力,現在南面又來了金鐸皇朝最有名的順樂將軍……拜託,別說開打了,沒被滅城,就要跪下來痛哭流涕。
「所以,招降書是收定了。」靳無念頹喪的嘆了口氣,無奈的坐在椅子上。「只是……開城門就算了,還要我們的城民列隊迎接惡鬼軍?」
「這難道是惡鬼將軍玩弄我們的手段?」靳無痕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傳言惡鬼軍所到之處都會變成煉獄,除了惡鬼與夜叉,絕不會留下一個活口……」
「真的橫豎都得死嗎?」靳無念磨了磨牙,「還是咱們先把爹娘送到城外,無禍、無災、無難和妹妹招福四個還小,也各自把他們送出城……」
「還有一個方法。」靳無疾打斷他們的哀聲嘆氣。
「什麼方法?」他們三人眼睛一亮,看向冷靜淡定的老四。
「談判。」
啥?他們一臉疑惑又不解。
「談判?上次派出去的使者被打個半死回來,這惡鬼將軍簡直是目中無人,談判一定行不通。」靳無念蹙起眉頭,不停的搖頭。
「派有點身分地位的人去。」靳無疾淡淡的接口,「既然咱們收到了招降書,表示對方目前也不想開戰,那麼就賭一把,與對方談判看看,也許還有一絲生機。」
「如果對方惱羞成怒呢?」
靳無疾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得淡然冷漠,「至少我們在黃泉底下不寂寞。」
他們翻了翻白眼,說來說去,就是賭一把,死馬當活馬醫就是了。
「我有問題。」靳無傷舉手,掃視兄弟們,「這談判……誰去?」
大家面面相覷,都露出為難的表情。
「我去。」靳無疾很有自知之明,慢慢的站起身,決定慷慨就義。
老四?!兄長們都吃了一驚,不禁為他捏一把冷汗。
「老四,可是你那三寶身體……」撐得住走出城門嗎?不,是走得出家門嗎?
「至少我該為靳家做點什麼了。」靳無疾淡淡的瞟了他們一眼,「爹娘那邊,就靠你們瞞著了。」
嗚嗚……沒想到身子羸弱的老四會作出這樣的決定,比他們還要果決,身為兄長的他們感動得快要噴淚。
不過四弟說得對,橫豎都要死,至少他們要死得光榮,死得有尊嚴一點。
加油,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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