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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溫柔小鎮之五

  

砰！
門聲震響，她愕然嚇了一跳。
「……還有什麼事？」握著門把的手震得有些麻，他也太用力了……她仰頭看他壓在門上的手掌，考慮要「動手」嗎？她要「撥」掉這隻手輕而易舉，他似乎忘記她是來應徵保鏢的。
「面試還沒結束，妳急什麼？」他垂眼看她仰臉的視線，幾乎看穿她腦袋裡的念頭，不過壓著門的手沒放下來。
「我想不必浪費時間了。」她瞪著那隻手看，突然有些懊惱扯眉。
「我有說不用妳嗎？」
「……幹嘛意氣用事。」聽他著惱的口氣，她忽然覺得不太妙，她好像惹到他了。
「哼……妳怕了嗎？從履歷上看起來妳只當過道館教練，過去是教小朋友練『花拳繡腿』嗎？那妳的確是應該要趕快跑，我要的是有眼力、真功夫、具膽識的保鏢，技不如人的……真的要請便。」他睇視她的後腦杓，看她定住不動好一會兒，終於轉過身來，冷眼瞪視他，臉上已經沒有甜美的笑容──沒變，一說到「功夫」就認真了。
「給你臉不要臉，給你機會不把握，誰怕誰？你要敢用我，我還怕你！」
……聲音很大，但是整個人貼在門上，一點氣勢也沒有，她知不知道？這會兒到底是誰怕誰了？看她這模樣，他突然心情很好。
「抱歉，我膽子真不大，我的確是不太敢用妳，誰知道有狀況時，妳是不是嚇得花容失色，把妝給哭花，丟下我先跑。妳確定妳有能力？可不勉強，我並不想拿我的生命開玩笑。」他右手高高撐著門，低頭湊近她的臉看她的妝，刻意讓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
「……好男人是女人搬梯子過來時就要懂得順勢下，你反而要扛起來砸女人的腳，有沒有人告過你家暴？」她「不打擾」他時，他應該「保持沉默」讓她走，從此繼續過「兩個世界」的人，他卻反而擋住她的去路，還不斷挑釁，真不是「紳士」！
「妳又沒嫁給我，我幹嘛要疼惜妳？不過妳可別想嫁給我，此一時彼一時，我早已不想娶妳。」他近看著她的眼，看她眼神映著他深邃認真的眼神，輕佻的話是說給她聽的，聲音卻落在自己的心底……對，他早不想娶她了。
她和他對視好一會兒，豐滿的胸部隱隱起伏……不知道是他貼得太近，影響到她的呼吸，還是受到他的話影響，她聲音哽住了，沉默好一晌才終於說：「……你靠太近了。」
「……仔細看，妳的粉上得不太均勻，妝也太厚了，整體說來『庸脂俗粉』，講難聽點『慘不忍睹』。」他批評，說明他靠近只是為了看清楚她臉上的妝。
「要你管，走開。」不說還好，她忘了他這個人的個性是說東往西的，話才說完他靠得更近，逼得她兩隻手握起拳頭……她應該趁這個機會給他瞧瞧她的「厲害」，免得繼續被他瞧扁，但經過一陣「努力」，沮喪的雙拳最後還是很無力地縮到身後去。
他瞇眼看她，忽然用手指觸摸她的臉頰，不停地擦，「妳的腮紅是跳樓大拍賣時買的嗎？還是保存期限快過了急著用完？抹這麼紅妳是想出來演歌仔戲？」
她張大著眼瞪他，緊緊咬著嘴唇，好不容易才從牙縫裡擠出聲音：「嘮嘮叨叨的，你有完沒完？」
他停下手，看她眼裡流動的情緒有不耐和不悅，卻沒有……女人所在意的妝容，在這雙眼裡看不到，任他怎麼批評她的妝，她的「醜態」，她還是跟過去一樣不在意……
「只是沒想到妳竟然也會化妝了？」本來是意外，現在是狐疑。
「我不會，是我媽幫我化的。」她扯眉，看著他的手移開她的臉。
果然……他瞇眼看她，忽然轉開眼，回到位置上。
「妳一直在道館當教練，這份工作做了那麼多年，什麼原因離職？」
直到他轉開身去，她才深深凝視他成熟的背影，聽著他低沉的聲音……她一怔，努力找到自己的聲音說：「老館主過世了，我跟現在的館主理念不合，所以就辭職了。」
「丫頭有跟妳說過，這份工作是短期的，直到她回來為止嗎？」
「嗯，她說大約一年時間。」
「每天九點半上班，直到我下班，待遇和丫頭一樣，明天開始上班。有問題嗎？」
有問題嗎？她想了想，終於問他：「你……不會尷尬？」
「尷尬？為什麼事？」他靠向椅背抬眼看她，臉上寫著一片空白。
「以前的事……」妳可別想嫁給我，此一時彼一時，我早已不想娶妳。她看著他，想起他的話，忽然說不下去。
「以前？是指我們曾經交往過，曾經互許終身，最後卻是以分手收場這件事嗎？」
她皺眉，果然她的預感是對的，根本就不該問──
「我怎麼會尷尬，妳不知道跟妳分手後我有多快樂，在我身邊有那麼多美女供我選擇，今天點一個溫柔如水的，明天找一個嬌柔甜美，後天換個嫻靜溫婉或嫵媚動人──重點是各個會撒嬌，討我歡心。託妳的福，我的生活多彩多姿，哪還會記得以前那些事，都過去了，妳不用放心上，明天準時上班。」
她看著他把目光移到電腦螢幕上，按著鍵盤開始忙碌，聽他語帶嘲諷又似認真的語調，有些失神地點點頭，無意識地回道：「好……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明天見。」他移動滑鼠，直到眼角的人影逝去，門重新關上，室內忽然變得很安靜，他才停止動作，抬起頭來……
他緊緊握拳，瞪著門，難以抑制全身血脈僨張，心跳劇烈，世界像重新有了聲音──
是她……真的是她嗎？
怎麼可能會是她？
沒想到她一出現就徹底打亂他的思緒！
不行，他得冷靜……冷靜想想這整件事情……
去年，丫頭在他這裡當保鏢受傷事件令他很自責，年底時他收到婚紗部門經理的喜帖，聽說和她結婚的對象是英雄醫院的醫師，婚禮一切事宜都交由公司來辦，由他出席致詞。
他從宴客名單上看到閻司文的名字，馬上帶著丫頭風風光光出席喜宴，宴會上除了新人親戚、賓客，清一色都是公司人員，人人一句「安管特助」，丫頭得意洋洋的笑容被閻司文逮個正著，保鏢身分因此曝光了。
他本以為從此把這顆燙手山芋丟回給閻司文自己去捧著、護著，他不必再掛心，哪知丫頭早已爬到閻司文頭上去，她堅持要這份工作，最後是閻司文拿她沒轍。
萬不得已，他有事沒事就掛電話去跟閻司文「請安問好」，順便說說丫頭的「每日一禍」，讓他無法安心，最近終於傳來「好消息」，閻司文要到英國進修，為期一年。
閻司文也沒逼丫頭，讓丫頭選擇跟去或留下，那丫頭只考慮五分鐘，就在「威風女保鏢」和「閻司文」之間做出選擇，她最愛的還是她的老師，而他終於能夠在不失她的信任之下，把她交回給閻司文自己去照顧。
丫頭並不知道她失去保鏢夢全是他一手安排，看她一臉愧疚來請辭時，他是真的得意過頭，一時鬆懈，脫口說出他會等她一年後回來「續任」，這一年他只好自己小心的話來……
實在沒想到那熱血又義氣的丫頭大為感動，馬上熱心找人來「卡」她的位子，等她一年後回來續任……
他當初是為了丫頭的「保鏢夢」，才用他很需要信得過的保鏢當藉口聘請她，他並不缺保鏢。
今天本來想做個樣子，面試以後再以「不適合」為由打發，沒想到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所以，這一切不是夢，剛才還站在這間辦公室裡的人，真的是她！
真的是她……他瞇起眼，過往的記憶一幕一幕浮出眼前，從初識、初吻、交往，到上床，她曾經是他的整個世界──
嗶──嗶！
祕書室的內線電話突然響起，他猛回神，拿起電話，「什麼事？……好，我知道了。」
他掛回話筒，深深攢眉。……是她又如何？兩人早已經是不同路上的人了，他幹嘛還在意她──
他這時一怔，才忽然想起自己剛才做了什麼事……
他錄用她了！
真是……他竟一時衝動錄用她，真想打自己一巴掌！
他敲了敲額頭，重重嘆了口氣，深深的懊惱爬上眼底，轉開視線，又瞥見她的履歷表……
程晴晴。
哼，竟然為了結婚還去算命改名，還是跟以前一樣老是做些滑稽事！
只是萬萬想不到……她到現在還單身……
我也常覺得不可思議，在我身邊到底發生什麼事，我明明應該二十歲就嫁掉的，都不知道是被誰拖累了，害我這幾年來得積極相親，還去算命改名──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