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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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裡,人潮絡繹不絕,很快的,輕食套餐銷售一空,對於向隅的人,他們也只能表示歉意。
「很抱歉,今天準備的餐點已經售完,明日請早,接下來的兩天,仍然會有三百份售價一元的輕食套餐招待大家,謝謝。」
柔柔的聲音迴盪在餐廳裡,替今天的活動畫下休止符,所有的員工都喘了一口氣,算是打完今天第一仗。
排隊領餐的人散去,員工們一邊收拾,一邊等著還在用餐的人享用完餐後離開,氣氛頓時安靜許多。
身為輕食野餐的擁有者,與身為廚師的兩種身分,尹亞昕其實可以不必動手收拾的,但她還是沒讓自己閒著。
當學徒的那些時間,洗碗、切菜、擦桌,哪樣工作沒做過?就連挨罵都不曾少過。
她不敢說自己懂得體恤屬下,但至少,可以做的,她不會全丟給下頭的人去忙。
回來台灣,是一個全新的開始,她希望手下的人都是可以一起努力的人,她不會端出高架子,只希望跟大家一同奮鬥。
「尹姊,妳休息一下吧!這些事我們來就好,妳忙一早上了。」一個染著金髮的女孩,端上滿滿的笑臉,接過尹亞昕手裡的抹布。
「我早上忙著,大家也沒時間休息,就大家一起來,早點收拾好,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還得大家幫忙了。」尹亞昕淺淺勾起笑,說得格外真心。
「好!」金髮女孩也不堅持,轉身準備到廚房裡,眼角餘光正巧睨見還有人正打算進來用餐。
「先生,不好意思,我們今天的特賣活動已經結束,您明天請早。」金髮女孩朗聲說著。
但男人置若罔聞,一步步朝著吧台走來,眸光始終沒有移動,直定在一個點上,黝黑的目光裡,燃燒著某種渴望。
「先生……」金髮女孩還要開口,突地,男人沒有預期的大吼一聲。
「尹亞昕!」
正背著門的身影,正是他口中喊著的正主兒。
她纖細的身子微微一震,手中的抹布緊了緊,膝間傳來一陣虛軟。
在決定回到台灣時,她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只是她沒想到,這一天竟然來得這麼快。
「尹亞昕,妳聾了嗎?」兆易捺不住性子,又是一聲怒吼。
聲音夠響,怒氣夠嗆,火爆的氣氛讓當場還在用餐的幾位客人面面相覷,決定在最短的時間內逃走。
怎麼也沒想到,睽違八年之後的會面,竟然是咆哮開場。
尹亞昕閉上眼,深深呼吸了下。
該來的總是要來,她不想再拖延。收拾好心情之後,她緩慢的轉身,迎向記憶中曾讓她心醉神迷的那雙黑眸。
「嗨!」她力持語氣平淡,像是對於他的出現,心情沒有半分起伏。
「嗨?!」兆易的聲音揚高,同樣的一個字,像是硬生生從他的嘴巴裡擠出來,有著明顯的情緒激動。
他踩著暴怒的腳步上前,彷彿是一隻被火燒著尾巴的龍。
「我們八年沒見,妳給我的第一句話,就是『嗨』?!」兆易大步移動,迅速拉近兩人的距離,沒幾步就來到她的面前。
距離近了,看得也清楚了。
尹亞昕微揚眸,望著已經八年沒見的他。
是因為距離太近,所以感覺他的肩膀變寬了?是因為不再年少輕狂,所以那雙眸裡少了狂狷,多了些深邃……不過,那眸裡的怒氣倒是很熟悉。
「好吧!不說嗨,換句新的吧!」尹亞昕臉色如常,看著他的眼。
兆易沉默著,等著。
等著八年後的她,會跟他說什麼?
尹亞昕望著、看著,享受著他久違的專注凝視──曾經,她多渴望他的凝眸,多希望他可以看著她一輩子。
只可惜,那已經是太久之前的渴望,再也不屬於她。
「今天的特惠營業時間已經結束,我就不送了,兆先生慢走。」尹亞昕輕聲開口,話畢,隨即轉身離開,走進吧台後的休息室裡。
兆易怔愣在當場,好半晌做不出反應。
這、這、這……這就是她睽違八年後要跟他說的話?
送客?!
叫他慢走?!
就在她即將消失在他的眼前時,他終於做出反應,幾個大步衝向前,在休息室的門前攔住她。
「我的話還沒說完。」兆易一個箭步擋住她,絲毫不在乎還有許多人在一旁觀看。
「兆先生,請問還有什麼事?」尹亞昕維持音調的平和,沒有因為他的動作而有半分發怒。
她口裡的稱謂,再度讓他動氣。
他反客為主,在眾人面前一把擒住她的手,拉著她往休息室裡去,轟的一聲關上門,甚至還落上鎖。
事情出乎意料之外,所有的人全都來不及阻止,幾個員工回過神,趕忙到休息室門外敲著。
「昕姊、昕姊,妳還好嗎?」
「沒事。」尹亞昕穩住情緒,對著門外說著,「我跟這位先生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們不用擔心,如果需要幫忙,我會出聲。」
幾個員工面面相覷,卻也只能在外頭等著。
門外恢復安靜,休息室裡,也只有急促的呼息,在陰暗未開燈的暗室裡,感覺彼此的心跳。
休息室裡,一片黑暗,兆易抓著她,沒讓她能動上分毫,還在努力平復他的怒氣。
呼吸,是急的;心跳,是快的;雙眸,是睜開的;情緒,是緊張的。
「可以放開我了嗎?」尹亞昕淡淡開口。
睽違多年後的近身接觸,就算做好再多的準備,都嫌不夠,她都要開始懷疑,是不是連他都能聽見她震耳欲聾的心跳。
兆易冷著臉,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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