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靠妖一輩子
※※※ ※※※ ※※※
台北這個城市一直是個不夜城,白天喧囂的車陣聲讓這個城市吵嚷不已;入了夜,燈火輝煌,照亮每個寂寞的角落,讓每個不想寂寞的人們選擇一個角落安身,至少……明亮燦爛的燈光照耀了人們表面上的寂寞,心底的寂寞就讓人們自個兒去找撫慰吧!
入秋的夜,帶著些微冷涼的夜風撫過每個在街上行走的人們,其中也包括了淳于娜。在這個看似一般的夜裡,看似平凡的人海裡,她只當自己也是平凡的其一。
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很平凡的,撇除兩個星期前那場意外的車禍事故,人人對她只得輕傷的好運嘖嘖稱奇之外,她的生活一直很普通,至少在今晚之前一直是的。
淳于娜不知道自己成了某「人」的獵物,更不知道在遙遠的百尺高空外,另一「人」正站在高點的避雷針上,一雙冷冽的瞳眸似是劃破了空氣,落在獵物與獵人之間。
事實上,說他站在避雷針上也不正確,因為腳底與針端之間尚留有約莫十公分的距離,說是站,不如說是飄。
是的,他飄浮在黑夜之中──等待。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當然,那獵人並無所知,成了獵物的淳于娜更是什麼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日子回歸了正軌。
出院那天,她以為大姊只不過是到家裡看看她的狀況如何,畢竟她出事的當時與住院的期間,大姊人在韓國工作沒能趕回來。
但她錯了,大錯特錯,大姊一下飛機根本沒回家先安頓好自己,而是直接拉著行李來到她的小窩裡,並且住下了,這一住就是十天。
而原本只打算向公司多請兩天病假的淳于娜,在大姐淳于愛的堅持下,硬是請了十天的病假。
她抗議過的,明明身上沒病沒痛的,為何硬要她留在家裡長霉呢?但她所有的抗議全在大姊威嚴的注視下自動失效。
「別讓我擔心。」淳于愛淡淡的一句話便勝過了一切,毋需再多的解釋。
自從父母親相偕離開人世之後,是大姊教導她一切,也為她承擔一切,她自小也不斷地告訴自己,長大後要讓大姊輕鬆,至少別讓大姊再為她擔心了。
所以,縱使這十天大姊像個牢頭般步步跟隨著她,甚至堅持跟她睡在同一張床上,她一點抱怨也沒有;只要能讓大姊安心,這牢蹲再久都無所謂。
待她身上的傷口全數癒合,剛好不長不短十天整,大姊像是確認了她真的無礙,醫生所擔心的內傷也沒有浮現,這才又細細囑咐她小心照顧自己,而她也正式脫離了像是蹲牢的日子,並且回到公司上班。
雖然是個剛畢業的社會新鮮人,現職外商公司的小助理一名,但淳于娜深覺自己真的挺幸運的,同事間的相處大致不錯,職場黑暗也沒被人黑太多去,多數的同事見她無事回來上班都笑著歡迎她。
上了三天班後的今天,剛好是快樂星期五,幾個要好的同事相約下班後一起吃飯唱歌,變相地為淳于娜慶祝順利度過這場橫禍。
這天淳于娜過得十分開心,但她是個生理時鐘非常準時的乖孩子,晚間十點過後她就想睡覺了。
所以這場慶祝會她提早離席,因為瞌睡蟲不斷向她來襲,她不得不投降。
晚間十點四十分整,淳于娜步下公車,拖著疲憊的腳步緩緩步行著。
從公車站到她的住處步行只要五分鐘,但現在已過了她平時上床就寢的時間,抬起的腳步漸重,感覺只有五分鐘的路程硬是變成了十分鐘,她腦子裡只有三個字重複地轉著──想睡覺、想睡覺、想睡覺……
雙腿很沉,眼皮也很沉,淳于娜只能機械式地動作,並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小心自身安全。
但,她明明已經注意了,而身邊也沒有任何人與她錯身而過,離她最近的路人甚至在她前頭走著,兩人之間至少有十公尺以上的距離,更別說他們行進的方向是一致的,那麼……事情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她明明走在人行道上的,一旁都是住宅,她甚至不是站在小巷弄口,但為何一個眨眼……不,連眨眼也沒有,人就進了小巷之中?
一切都是在極短的瞬間發生的。
她只覺得一陣過分冰冷的冷風迎面向她襲來,那感覺讓她全身無法自制地戰慄,然後,她便置身在這昏暗不明的小巷弄之中,並且看見一名男子在她身前,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一尺。
先不論她是如何置身於這個小巷之中,昏暗不明的地點再加上一個陌生男人的出現,就夠教人警戒及害怕了。
寒毛豎立,膽子偏小的淳于娜十分驚恐,她第一個直覺是自己碰上了暗夜惡狼,而她成了對方待宰的小羊。她很可能將會受到暴力的凌辱……
有了這項認知,縱使害怕得全身發抖,她仍是一手抓著隨身包包,另一手伸入包包內側的暗袋內握著防狼噴霧。
「要錢的話我給你……請別傷害我。」淳于娜不止全身顫抖不止,連出口的聲音也是。她不是唬弄那陌生男子,若他真是要錢,這包包都給他吧!膽小的她只求對方別傷害她。
這條小巷她每天上下班或出門買東西都會經過,但她不記得小巷有這麼暗。她站的位置前只有一盞似乎快要壽終正寢的路燈,光源十分微弱不說,那個讓人打寒顫的男人正好背對光源,她根本看不清他的長相,除非他稍稍移動一下位置。
陌生男子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移動腳步向前,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成一臂之長的短距離。
淳于娜瞪大眼,連呼吸都不敢,心臟因為強大的恐懼感而劇烈跳動著。
她不願被恐懼所掌控,因為一旦如此,那她的下場可就慘了!有了這項認知,即便手顫抖得不像話,她還是快速地拿出噴霧器,打算跟那男人拚上一拚──她感覺得出來,那人要的不是錢。
但怪事發生了!她動不了,拿著噴霧器的手就舉在半空中,但指頭無法順利動作,接著是全身,她完全動彈不了,連張口大喊救命的能力也沒有。
完蛋了!
陌生男人距離淳于娜極近,她已能隱約看見男人的五官,扭曲且猙獰。
那張臉很可怕,像是五官全被拆毀後又重新勉強拼湊回去一般。
淳于娜想吐,但全身像是被人定住一般動彈不得,不斷翻攪的胃袋讓她十分難受。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動彈不得,本以為是自己過分驚嚇所造成,但這個想法在三秒後被推翻了,因為她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試著想動作。為此,她的恐懼感指數幾乎要破表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人對她下了什麼藥?還是……她在無意間中了他的催眠,所以她想動卻動不了,只剩眨眼的能力,是這樣嗎?
淳于娜不願往任何怪力亂神的方向去思考,更不願去想像自己將會有什麼樣悽慘的下場。
若要被這麼可怕的人侵犯的話,那麼她情願他直接殺了她。
殺了她,殺了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