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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愛4: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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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愛容易相處難。
 
 
殷總居高臨下,輕蔑地說:「妳是誰?居然敢推我?」轉頭看衛卿,臉色冷冷的,說:「衛總,這就是你旗下的員工?」神態倨傲,語氣咄咄逼人,一臉誓不甘休的樣子。
周是差點氣炸了肺,她還敢惡人先告狀!衝上前去想要理論,衛卿喝住了她,脫下西裝一把把她包住,冷聲說:「周是,還不快向殷總道歉!」這種情況下,他只能先鎮住場面。他知道周是的脾氣,受了這等委屈怎麼忍耐得住?總不能讓她當場和人廝打,這像什麼話!畢竟他是東道主,於情於理有責任這樣做。
周是驚呆了,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她懷疑自己聽錯了,他說什麼?叫她道歉?他竟然叫她道歉?她被人無緣無故扇了一耳光,而他竟讓她道歉!當場怔在那裡,覺得自己這輩子從未這麼窩囊過。
衛卿趁她發愣的空檔,忙說:「殷總,不好意思,全怪在下調教無方。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哪能跟一小孩子斤斤計較。來來來,我以酒賠罪,大家乾一杯。」
眾人忙附和地舉起酒杯。
殷總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周是,冷笑了聲,說:「我再不承衛總這個情,可就是不給面子了。」氣氛才重新活絡起來。
周是咬唇站在那兒,委屈得心都要碎了,幾欲落淚,死命忍住了,她才不要在那女人面前哭!見衛卿一味地道歉賠罪,忙著緩和場面,完全不管她的死活,整個人都涼了,心如死灰。她的嘴唇不知不覺咬破了,嘗到淡淡的血腥味,一點一點滑下喉嚨,又乾又澀。她真是傷心到極點,加上實在嚥不下這口氣,於是將袖子一捋,趾高氣揚地站在殷總面前,對著眾人大聲說:「妳剛才不問我是誰嗎?也不怕告訴妳,他是我老公!」說著指了指衛卿,冷眼看她的反應。
她這話聽得眾人又是一驚,齊刷刷看著衛卿。衛卿亦十分吃驚,周是第一次叫他老公,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可是眼下這種情況,不知道該高興還是尷尬。以前無論他怎麼哄、怎麼勸、怎麼騙,她死都不肯叫他一聲老公,現在被人一激,倒是不害臊了。
衛卿忙鎮定下來,柔聲說:「周是,乖,不鬧了,快跟殷姊姊賠個不是。」
眾人一聽,這話說得那個溫柔,看來是真的了。
又是一勁爆消息,大家吃驚不小,紛紛交頭接耳。
殷總被大家的目光盯得十分狼狽,忙說:「原來這位周是小姐就是衛總的未婚妻,剛才真是失禮了。」她尚反應不過來,應對有些慌亂。
衛卿忙解釋,「周是她年輕,說話做事衝動,還望大家見諒。本來只是想讓她到公司歷練一下,不是故意瞞著大家。大家千萬不要介意。」
眾人忙說沒有沒有,都笑說原來衛總未婚妻這麼年輕,真是郎才女貌,羨煞旁人。
周是怒極反笑,從容不迫地說:「看來我得回去先換件衣服,還請大家見諒。」
眾人見她這等情況下猶處亂不驚,談笑自若,倒是收了小覷之心,連聲表示沒關係沒關係。
周是趁大家不注意,將衛卿的西裝毫不客氣地扔還他,冷笑了下,眸光冰冷,面無表情,對他視若無睹般離開了。
她那神情看得衛卿一驚,她雖一言不發,卻如刀劍一般,刺得他心中一痛,知道大大不妙,忙對眾人連聲說「抱歉」,得體敷衍一番,追了上去。
周是一出大廳,聽到後面腳步聲,撒腿跑起來,接連撞倒好幾個人。衛卿自然是緊追不捨,連聲喊:「周是,小心──」
周是跑到十字路口,剛要衝過去,綠燈一閃,已變為紅燈,只好先退回來,汗流浹背,大口喘氣。她到處看了看,跨過人行道,想往另一邊跑去。衛卿趁她停下來的時候,緊緊拽住了她,撐著腰,氣息粗重。她還真能跑,跟兔子一樣,怎麼脾氣不跟兔子一樣溫順呢!
衛卿拖著她往回走,她死命掙扎,差點讓她掙開了,沒好氣說:「過來,有話好好說。當街大鬧,成何體統!」他將外套蓋在她肩頭。
周是憤怒地扔在地下,冷聲說:「我跟你已經沒什麼好說的。」她胸前的酒漬已半乾,濕濕地貼在身上,時時刻刻提醒她剛才所受的難堪,使她更加難受。
衛卿試著跟她講理,「周是,我知道妳受委屈了。可是在那種情況下,我是老闆,是一個公司的總裁,只能那樣做。總不能幫著妳跟客人打架吧?我們沒有盡到地主之誼,有失禮儀,自然要說抱歉是不是?」衛卿看著周是臉上的紅痕,比打他自己還難過,他都捨不得碰她一根手指頭。可是這種場合,他代表的不是個人,而是整個公司,他有他的不得已。
周是一聽,氣得渾身顫抖,他的意思是在責備她不懂禮貌,任性胡來?她吼道:「她那麼囂張無禮,打了你老婆,你還這麼偏袒她?她算哪門子的客人?跟我可沒關係,有也是跟你不可告人的關係!」
衛卿累了這麼些天,身心疲倦,已不若平常那麼有耐心,又聽她這樣說,臉驀地一沉,「周是,妳年紀也不小了,我希望妳說話要負責任,沒有的事不要亂說。妳再無理取鬧,信口開河,我可不客氣了!」
他竟然說她無理取鬧,信口開河!周是用力咬唇,拚命忍住,可是眼淚還是不受控制,決堤而下。「是啊,我是年紀小,沒經驗,沒閱歷到任別的女人跟自己未婚夫眉來眼去,還要受人一耳光。她算什麼東西?憑什麼打人還一副坦然自若的樣子?有錢有勢很了不起嗎?就能黑白顛倒,一手遮天嗎?卑鄙齷齪到極點的人,螻蟻都不如!還有你,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一丘之貉,狼狽為奸……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人挨打,算什麼男人……」聲音哽咽,不斷抽泣,說到後面漸漸說不下去了,放聲大哭。
衛卿聽得皺眉,見她哭得這麼傷心,跟淚人兒似的,心中一軟,只好嘆了口氣,哄道:「好了,不哭了……罵也罵夠了,有沒有解氣?還疼嗎?來,給我瞧瞧,吹一吹就不疼了──」
周是一把推開他,怒道:「我不想再看見你!你還是跟她繼續眉來眼去吧!反正我是無理取鬧,信口開河!你再不滿意,我也就這樣了,誰教你當初有眼無珠看上了!你當真有本事,咱們一拍兩散,從此了無牽掛,一乾二淨!」
衛卿怒了,氣她不知輕重,吼道:「怎麼說話的?這話也能隨便說?生意場上的事,本來就有許多無奈,妳以為事事都能分出個是非曲直來?當面被人侮辱,背後受人冷箭,遭人陷害,這樣的事多了去了,我還不是照樣得忍下來?妳再委屈,也不能說這麼不知分寸的話!」
這就是年齡、閱歷造成的差距。周是受了一耳光,認為是畢生的恥辱,從此無顏見江東父老。而衛卿畢竟是商場打滾的人,什麼沒經歷過?認為她還是太孩子氣,不夠成熟,做事太過衝動。
他還在教訓她不知忍讓!周是傷心之餘唯有滿腹委屈,「憑什麼要忍?你以為國破家亡,非得臥薪嚐膽、忍辱負重呢?我就一刁蠻任性的小女人,睚眥必報,她打了我,我就不放過她!哪有那麼多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我不知道天下有打了人還有理的了!」
衛卿無力地說:「周是,妳還沒接觸社會的黑暗面,別說打人,天下有殺了人還逍遙法外的呢!」她年紀還小,秉性耿直,是非對錯,涇渭分明。
周是震驚地看著他,「你是說我活該被打?」
衛卿頭真正疼了起來。怎麼就不能溝通呢!說出來的話一到她嘴裡完全變了味,兩個人想事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他揉著眉心說:「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打在妳身,疼在我心,妳想哪兒去了!妳說,妳到底想怎麼樣?鬧成這樣,大家都累了!」他被人灌了一晚上的酒,早已經眼皮痠澀,渾身疲憊不堪。
今晚兩個人情緒都不佳,不是說話的好時候。
周是迎風而立,微涼的夜風一吹,臉上的淚痕已乾得差不多,乾涸的淚漬繃在皮膚上,十分難受。一晚上的折騰,已讓她筋疲力盡,她酸楚地說:「你覺得我能怎麼樣?還不是任人打罵,還得裝出一副寬大為懷、心無芥蒂的樣兒。衛卿,或許我們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直至今天,她總算看清了他們之間的差距,不是家庭,不是年齡,不是所謂的外在因素,而是他們自己。完全不相干的兩個人,彼此的生活圈一點交集都沒有,相差那麼多,硬要湊在一起,多麼痛苦!她的心因為迷茫不確定而痛苦。
自古以來,門當戶對,不是沒有道理。
衛卿看著她,眼神陰冷,面無表情地說:「周是,我想妳需要冷靜冷靜,我先送妳回學校。別再開口說話,我不想對妳發脾氣。」他亦感到煩躁,內心糾成一團,不想讓情況進一步惡化,唯有先把她的情緒穩定下來。
周是頹然地垂下雙肩,「不了,大家都需要好好想一想,不僅僅是我。」聲音灰暗而無生氣,然後轉身,「放心,我自己會回去的,我還沒胡塗到拿自己開玩笑。」她不再看他,伸手攔了輛計程車,快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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