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癡情以對~問真愛之一
「爹,翩兒沒事,您就別再問了。」
「能讓妳快樂最重要,妳平安無事就好,爹不會再逼問妳了。」柳義寵愛地看著女兒,然後看了看她身後,略皺眉心,「妳一個人回來?妳的丫鬟沒保護妳嗎?」
回頭他要訂一條家規嚴懲不忠的家丁與奴婢,嚴防奴僕丫鬟們無法無天,不在主人身邊保護。
「爹,我沒事,但是悅兒有事……」
「妳少了丫鬟,爹再派個新丫鬟服侍妳就好了。」
「爹,您要救悅兒!她是代替我被抓走的。」柳憶翩眸彩無光,失落且自責。
都是她要悅兒坐進轎子裡的,才會害她被一名輕功了得、連她都追不上的蒙面人給捉走!
她雖然打退兩名功夫較弱的蒙面人,卻也讓他們乘機逃走了,她想要找悅兒,卻怕回去報告的轎夫會被她爹打死,她必須救他們四個人,於是迅速折返。
「悅兒不過是個小婢,應該沒有危險,知道對方是誰了嗎?」
她搖搖頭,神情落寞悲淒。要是悅兒有個三長兩短,她一輩子也無法原諒自己!
「翩兒,妳也累了,回房歇歇。」
「不,爹,您不派人去救悅兒,我就自己去救!」
「胡來!」柳義瞪目輕斥,「妳是爹的寶貝女兒,不能輕舉妄動!爹會派人去找妳的丫鬟!」
柳義喚來左右手魏世,讓他自己選了兩名身強力壯的家丁,三人一同出外尋找。
「翩兒,身體要緊,爹已經派人出去找了,妳回房歇息去。」
「是,爹。」柳憶翩乖順地點頭,蓮步輕移地回到房內。
回房後,新丫鬟樂兒表示要服侍她,卻被她婉拒。
她在房裡千思萬想,憂心忡忡,不知不覺天色已近黃昏,樂兒幫她在房裡備妥熱水,她遣退樂兒,自行沐浴更衣,晚膳也是在房裡簡單用過。
她請樂兒密切注意大廳那邊的動向,一看到魏世回來一定要跟她通報,但是直到夜深了,還是沒有絲毫消息。
她見樂兒眼皮都快掉下來了,便不再強人所難,讓她回房休息去了。
只是,她就算是上了床也輾轉反側,了無睡意。
不行!不能再空等下去……時間拖得愈久,悅兒的危險性就愈高!
柳憶翩起身整裝,迅速留書一封,掛心情同姊妹的悅兒的安危,趁著三更半夜無人注意,以輕功踩踏著屋簷,神不知鬼不覺地翩然離去。
※※※
清晨,奴僕尚醒,大地復甦的靜朗時刻。
深知柳憶翩個性的柳義特地起了個大早,要去練武時刻意繞經女兒的閨閣,看到房門虛掩,他心裡一突。
在門外喚了幾聲,毫無聲響,一推門進入就看到圓桌上的留信,牽腸掛肚的他憂心如焚,命令幾名驍勇善戰的護衛立即起程去找女兒,找到人才准回來。
翩兒,外頭毒蛇猛獸多,妳只是輕功了得,要比內力跟劍法,妳還遜上一籌,妳實在不宜輕舉妄動啊!
柳義按著兩邊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他這女兒,人美心善良,就是做事衝動了些,教他怎麼放心得下哪?
※※※
來到出事的觀音林附近,柳憶翩仔細勘查地形,在附近尋找蛛絲馬跡。
心裡憂急如焚的她根本就是食不下嚥、睡不安枕,她不容許有人因她的緣故而遭到牽連,即便只是一名自小就賣身到柳園的小小婢女也一樣!
只是,從深夜查到天明,還是毫無線索……再重新找一次吧!
找不到悅兒她不會安心的,滴食未進的她也毫無胃口,她決定擴大範圍仔細尋找,只是,一個時辰過了、兩個時辰過了……她就是遍尋不著任何訊息。
「悅兒……悅兒……」她急叫著,心頭百轉千迴,明知悅兒不在這裡,聽不見也無法呼應她,卻難掩心焦。
眼底的愁緒濃郁深重,由口裡吐出的呼喚更是充滿了急悔躁悶。
她倚著一棵大樹,手足無措地發起呆,腦底盡是與悅兒相處的點點滴滴。
午後,黑雲不知何時由四面八方而來,強風捲起千堆雪,雲團在天空猶似鬼魅,層層疊疊,綿密凝聚,不斷壓向地面。
她的目光毫無焦距,幾滴豆點般的雨滴打在身上也渾然無所覺。
「咻」地一聲,一個黑影準確無誤地閃過她的耳際,穩穩地刺入了她身後的樹幹裡。
從呆怔中回神,她俐落地拔出插進枝幹二分之一深的暗器,暗器上頭有個捲成直條狀的紙張,她迅速打開來看。
這棵樹往前直走一百步路,妳會看見一個穴洞。
想見到妳想見的人,就不要遲疑,照做!
簡短的幾句話,讓柳憶翩猛然一驚。
有人在暗處監視著她,可怕的是,她一無所知、毫無所察!
對手的功夫能耐顯然高過於她,悅兒比她還要軟弱,落在此人手中一定很危險,她要趕快去救她!
悅兒,等我來救妳,我一定會把妳救出來……
※※※
柳憶翩走了一百零一步,才發現叢草密覆之間的洞口。
由於洞口被身長到腰腹處的雜草遮掩,若非她直往前走,沒轉彎繞過草林而行,根本就不會注意到。
大雨已淅瀝嘩啦地落下,柳憶翩渾身濕淋淋,一身狼狽地快速逃入洞內躲雨。
洞裡乾燥陰暗,因被雜生的草叢密密掩蓋,根本不見天日。
「我來了,快將悅兒交出來!」她對著洞內深處叫著,救人心切的意圖十分明顯。
洞內靜悄悄地,沒有任何回音。
不可能!洞的另一邊明明有人……基於直覺,她敏銳地感受到一抹敵意。
「出來!別鬼鬼祟祟地嚇人!」空氣中的波動讓她屏住呼息,豎起雙耳,一隻小手更是放在腰間,隨時準備伺機行動。
身後傳出窸窣細碎聲響被她靈敏的雙耳捕捉到,她不加思索地由腰間掏出一包白色粉末欲往對方撒去,對方卻以迅雷之勢扣住她在半空中的手腕。
「啊──」柳憶翩驚恐地尖叫一聲,秀顏瞬間慘白。
白色粉末全散落在她身上了!
慘、慘、慘!真是出師不利!
那包白色粉末是她家祖傳祕方「軟骨散」,粉末在光線下會泛起微銀芒光,凡是被撒上的人在兩個時辰內會渾身乏力、無法動彈,時辰過了體力才會慢慢恢復。
柳憶翩雙膝漸感虛軟,她的力量正在快速流失中。「放開我……」連中氣也不像方才那樣十足了。
對方鬆開她的手腕,她不由自主地癱坐在地,手骨微微發疼。她略一皺眉,以另一手蓋住痠疼的手腕處。
在灰暗不明之中,她全身每個細胞都繃得死緊,不敢鬆懈,警覺的星眸一眨也不眨地注視著身前的龐然大物。
雖然看不清對方是誰,她仍能敏感察覺到對方那兩道炯炯有神的視線。
他……是個男的!
氣氛冷凝肅穆,直到柳憶翩因外衫濕濡,嬌軀遇冷發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對方打破這對立狀態,兩手半拖著她往山洞深處走,她才發現這裡比她想像得還要深入。
直到角落,他才放開她,拿了幾根早已備妥的木柴點火取暖。
火光中,映照出一張俊朗翩翩的臉龐,不可諱言,他擁有吸引女人的男性魅力,而那渾然天成的冷凝氣勢又讓他多了點壞壞的感覺。
柳憶翩驚愕地眨眨眼,詫然地揚起細長的眉毛。「你?怎麼會是你?」
乍見他,她心頭小鹿亂竄,繼而雙眉一攢,感到迷惑不解。「是你抓了我的婢女悅兒?」
個把月前,她曾在路上見他受傷昏迷,就把他拖到附近的破廟裡,親自拿出隨身攜帶的傷藥為他上藥,他因刀傷感染發高燒,她還偷偷摸摸潛進膳房裡拿了些食物餵他吃食,想不到待他傷好了,竟然在地上留了一行字就不告而別。
當時,他留的是──救命之恩,來日再報!
「是我。但我真正要抓的人不是她,是柳憶翩。」
「你要抓我?」她感到莫名其妙,「我們之間……無冤無仇……」
「妳就是柳憶翩?!果然……」他有些詫異地瞪大了眼,又驚又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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